“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我把那铜鱼举到眼前,喃喃自语道。
自打我看到这个铜鱼第一眼开始,心里生出的那种诡异的感觉,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就好像是大脑强迫性的让我把它拿到手上一样,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难不成是冥冥之中老天作祟?我轻轻一笑,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有些滑稽。
夜晚极其寂静,楼下谢思他们几人的嬉闹声还隐隐在我耳边响起。看到他们没事,我心里是很开心的,因为自从离洛阳给王蒋干种劫之后,我心里一直都十分忐忑,应该说我每时每刻都在猜测那被嫁接了劫难的人到底是谁。
虽然现在谢思她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怪异的状况,但是我并不知道也不能确定,这种劫嫁过去的劫难是突然性的还是有一个蛰伏期的。如果是突然性的,那应该可以一目了然,但是如果是有蛰伏期的……
我这里正想着,突然房门一响,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把那铜鱼揣进了兜里,然后有些慌张的看向门口,只见蚩尤三千斜靠在门边,正抱着肩膀在看着我。借着门外的灯光可以看得很清楚,她的脸上有着一丝疑惑。
“你心里有事?”蚩尤三千轻声说道。
“我哪里有什么事,只是有些累,你一定想多了。”我摆了摆手笑道,尽量不让她看出我表情里的不自然。
“你忘了我是谁了。我是蚩尤三千,林先生你的事,大多都是瞒不过我的。”蚩尤三千摇了摇头,皱着精致的眉毛,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怕我说一点谎话。
我咽了口唾沫,也不说话,也只是盯着她看,种劫这件事可不是随便能乱说的,如果有一点差错不只是我,就连施术的离洛阳都有危险,这叫口勿传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谢思冲了进来,一下扑到我的身旁,然后皱着鼻子笑道:“大坏蛋你是不是又欺负三千姐了。”
谢思的身子很轻,我直接把她举起来然后放到床的一边,然后直起身子坐在了她的身边,笑着说道:“我哪敢欺负你三千姐哟,要是欺负了,你还不把我皮扒了?”说着,我递给蚩尤三千一个眼神,示意她现在先别跟我计较。
蚩尤三千歪了歪脑袋,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然后转身下了楼。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缓缓的喘了口气,蚩尤三千跟谢思不一样,我可以说两三句话就将谢思糊弄过去,但是蚩尤三千可就不一样了。
“你还看还看!”我正想着,忽然腰上一疼,我呲了呲嘴,见谢思正瞪着眼睛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嘟着嘴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宝宝这又是怎么了……”我看她这样子,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前一阵子干嘛去了,都不说一声就走,手机还关机,人家都想死你了。”谢思嘟着嘴巴,眼睛瞬间就湿润了起来,要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就连这脸都一样,说变就变。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后面这说哭就又哭了起来。
“别哭啊,这怎么现在说哭就哭了呢。我哪也没去,就跟着顾小哥他们去了趟湖南,那边古董特多,我一来一回就赚了好几万。”一看谢思这样,我连忙就紧张了起来,脑袋一转赶忙解释起来。生怕慢了一点让这妮子不高兴了。
“其实我一点不在乎你赚多少钱,我们现在有自己的店,赚多一点少一点够花就好了啊,我就是怕你突然就不在了。你跟我说说湖南的事好不好,我想听。”谢思伸出手拉着我的手掌,轻声说道,就像是粘人的小猫一样。
我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后背,先是微微的抿了抿嘴唇,然后拉着她的手掌跟她仔仔细细的说着湘西的那些趣事,她听见赶尸人赶着一群尸体在走路的时候,会吓得打颤惊讶,会羡慕那里世外桃源一样的风土人情,更会为了那里的贫瘠而唏嘘不已。
她就像是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天真烂漫,可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揪心,因为离洛阳的关系,因为种劫的关系。我一直在害怕那种劫所嫁接的劫难会全部转移到谢思的身上,每每想到这儿,我的手都一阵冰凉。
我也就是怀着这种心情渐渐入睡的,也就似乎只有再看她先睡着的时候,我才会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随着手机的嗡嗡震动,我也慢慢的从那睡梦中醒了过来。我睁了睁还有些酸痛的眼睛,抬眼一瞥,看见熟睡的谢思正躺在我的旁边,还发着轻微的喘息声,看样子睡得很沉。我捏了捏睛明穴,做直身子,看了眼手机的时间。
七点四十分,我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套上外套就准备赶往王蒋干所在的医院。
因为顾辛烈要一直看护他,如果我不去的话,顾辛烈的伙食就成了问题,刚好我又有些问题需要去问他,所以这个时候要去找他。
下楼的时候很意外没看到蚩尤三千,想来应该还没睡醒或者已经出去了。我没多想,就径直出了门打车赶往了医院。
不同于里耶古城那座盖在升仙阵上的医院,天台的这座医院的风水位置非常合理,再加上马六指曾经亲自看过这家医院的内部,所以我才放心的让王蒋干待在这里。毕竟白发老妪的事出现一次就够了,如果再来一次,我恐怕真的要疯了。
根据电话里顾辛烈的引路,我很快就来到了王蒋干所在的病房。一推开房门,一股极其刺鼻的消毒水味就扑面而来。我皱了皱鼻子,进屋叫醒顾辛烈,然后把在楼下小吃买的盒饭放到桌子上,看着还在熟睡中的王蒋干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好转。”
“气色明显好了不少,只是断掉的那一条手臂有些……你知道的,蒋干玩的就是一手暗器,虽然断的是左手,但是难免还是有些麻烦。”顾辛烈瞥了我一眼,扒了口饭喃喃道。
我点了点头,顾辛烈所说的不无道理,如果说这条手臂断在其他人的手上或许没什么,但是,断在王蒋干的身上那问题就大了,尤其是对于依靠暗器的他来说,失去一条手臂,可能就连弓弩使用的准确度都会下降。
可是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到蒋干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准备把他送回我师傅那里,毕竟,失去一条手臂,就算蒋干嘴上不说,但是心劫肯定还是有的。”顾辛烈扒了一口饭,轻声道。
我点了点头,顾辛烈做事一样谨慎滴水不漏,这件事交给他办,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沉吟了一会,我见顾辛烈吃的差不多了,然后轻声说道:“顾少,你听没听说过陈经藏这个人?”
我刚说完这话,明显的感觉到顾辛烈浑身一颤,随即,顾辛烈有些纳闷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会知道他。”
我没说谎,清了清嗓子,把里耶古城医院下面那座升仙阵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顾辛烈听,除了姬澄雪的存在外,我几乎是都说了出来,当然,并不包括我跟离洛阳中了狐狸胆那件事。
顾辛烈把两根筷子掰断,然后眯了眯眼睛跟我说道:“状元陈经藏,那是相当久远的一个存在了,甚至称之为传说也不为过。我在内蒙古草原的时候曾经见过一块石碑,那石碑上就只刻着三个人名。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状元陈经藏……”
“这个陈经藏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有些奇怪,按照姬澄雪跟我的说法来看,陈经藏应该不属于四派七家里面的任何一家,但是,就他的身份自立门户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为何在我的记忆里,他的存在感却十分薄弱呢。
如果说他真的非常厉害,按照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已经非常有名气才对啊,可是为何却偏偏相反……
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顾辛烈把饭盒推到一边,然后跟我解释说:“陈经藏是一百年前最出名的风水师,虽然说他是风水师,但是他几乎无所不能,后世能跟他媲美的就只有你爷爷林半仙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探花王淳风。但是他们两个也只能做到媲美,想要超越陈经藏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陈经藏是个情痴,他一生只钟情于一个女人。他堪破天机得知有人要加害于他的妻子,于是算尽心机将那人杀了,然后跟他妻子隐居在一处山林之中,直至他妻子死去也未曾见他从那山林里出来,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但是就在那个时候,陈经藏突然做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几乎影响了后世整整三百年直至今天,你知道是什么事吗?”顾辛烈眯着眼睛,问我说。
我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但心里却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慌,似乎对顾辛烈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畏惧。
“他在玄阴之日在山巅之上三跪天地,以破一身道法玄机,求天地赐死,只求下辈子做一个普通人能够与他妻子厮守。结果天地动容,降七雷轰山,至此,陈经藏身死于七绝峰,以身敬天地。”顾辛烈眯了眯眼睛,语气铿锵。
就在顾辛烈说完这段话的时候,我脑海里突然想到八个字。
以敬天地,但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