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至真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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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收获季节(1)

1

这天,也是扬子离开上海,去西安准备生产的时间。因为扬子临产还不到十天。为了安全,李安、郭芸一致要让扬子上海生产。可是,扬子心下,已经答应袁某,要让送产,并为孩子起名。所以,执意要回西安。

如此高月妊娠,确实危险,必须专人护送。幸有郭芸、高欣可以陪同。为了不致扬子悲伤,李安暂时瞒下噩耗,千万叮嘱郭芸、高欣,一路绝对操心,自己也将随赴西安照应。

三人到得西安,不敢进入家门。郭芸、高欣,先将扬子安顿于西京国贸宾馆暂住。然后二人佯装为了婚事,提前到达西安,用以应付家人。

郭三他们,虽然觉得突然,但也心中高兴,反正迟早都得操办,早过河,早脚干。不过,大人们早都发现二人神色诡秘,电话繁多。出出进进,很不正常。

定宁这边,由石言尘主持,刚刚办完郗夕母亲丧事。李安便道:“大哥赶快随赴西安,这个时候,扬子妹妹身边,正需大哥。”石言尘疑道:“什么,西安?扬子妹妹何时到得西安?”李安道:“三四天了。”哎呀!石言尘一个潜层意识,大事不好,扬子一定出事了,大家一直瞒着自己。眼前突然一黑,差点晕倒。李安一把扶住石言尘,道:“大哥且莫惊慌,去了便知。”石言尘急切道:“妹妹千万别骗大哥,扬子妹妹一旦有个闪失,大哥确实不活了。她可是大哥的心头之肉啊!”李安道:“正因如此,大哥才要随赴西安。”石言尘越发懵懂了。

耐不过石言尘再三追问,李安终于反问道:“难道大哥不知扬子妹妹怀孕?”石言尘惊道:“怀孕,怀什么孕?”李安故意刺激石言尘道:“没想到大哥这等忘情,致得妹妹怀孕,就忘乎责任了。”石言尘愣了半晌,仿佛意识到曾经爱境,这才向李安哭诉道:“这可怎么交待世人呀……”

李安面前,石言尘从未有过的无助与失措,看来石言尘还未经受过世俗的冷酷历练。突如其来的局面,让他无所适从,不知如何面对家庭与社会,不知如何面对同事与朋友。就此一隅,李安却是优于石言尘,对于世俗的纷繁,有着更深参透。李安微笑着,将石言尘的手扶起来,贴于他的胸部,沉静而甜美道:“那大哥就给世人一个漂亮宝宝呗!”

是啊!石言尘不得不面对现实,在世俗的大海中,迎接爱的结晶——那道延续自己生命的曙光。

李安便载石言尘,向着西安而去。

2

快进西安,石言尘向郭芸打去电话,询问情况。郭芸道:“一切都好。大哥来了,先去西京国贸宾馆,姐姐在16015房间,明天就去医院待产。”

不料此话,早被客厅郭三偷偷听见。什么大哥……国贸宾馆?什么姐姐16015房间……就去医院待产?郭三立将所听,与这段时日郭芸、高欣两人神色联系起来。不觉满头雾水,疑窦顿生。悄悄到韩萤飞房间,将疑惑讲与韩萤飞。韩萤飞亦觉反常,提议到夏月婕那边过去,打听一下夏月婕,看她知道什么。

为了不致郭芸、高欣起疑心,韩萤飞、郭三两人,分次来到夏月婕这边。听了郭三所述,夏月婕道:“一切都是小事,就怕姿儿有啥不测。不如先到国贸宾馆,探测清楚。”郭三道:“对,月婕妹妹这个主意倒是可行,先到国贸宾馆去。”

商议已定,三人乘车,来到西京国贸宾馆。郭三先给扬子打个电话,询问扬子在哪,干吗?三人已到16015房间门口,扬子还在欺骗郭三,道:“工作忙,正在整理资料……”不等扬子将话说完,郭三他们已经开门入内。扬子大惊,赶快站起,一时羞得无地自容。郭三他们,看见扬子大腹便便,也是惊得目瞪口呆。郭三大怒,上前一步,指着扬子大腹道:“骗人暂且不说,这是咋回事?”扬子只管低头,哪有话语讲出?郭三气极,拉过扬子,就是一记耳光,哭诉道:“你倒是说呀,是哪个畜牲害了我的女儿呀——”

韩萤飞气得面色煞白,撕住扬子头发,也是几个耳光扇去,骂道:“你这丢尽颜面的,辜负我们一片苦心啊——”然后,呼天抢地,哭死过去……

郭三赶忙扶住韩萤飞,大声喊叫韩萤飞。

夏月婕浑身颤抖,泪水纵横,心痛道:“我的好女儿,无论咋事,总得开口说话么!”说着要将扬子扶着坐下。扬子却是跪于地上,任凭大泪洗面。

郭三又怕扬子受罪,心痛地扶起,搀于沙发就坐。知道事已如此,扬子即将临盆,不可劳顿惊吓。总是那次流产,被吓害怕了。

韩萤飞又道:“未婚生产,这可如何交待世人?现在已是有名分的人了,有何面目再于世间行走?”

郭三劝韩萤飞道:“生米已成熟饭了,千责万怪也闲了。咱们做大人的,也该冷静冷静,让女儿把话说清了。”三人这才转向扬子,又是心疼又是哄。可是不管三人怎么心疼怎么哄,扬子总是不开口。郭三无奈,道:“如果早知三五个月,还能有点办法。现在,牙齿掉了,往肚里咽。只得悄悄生了,别再声张。女儿是我捡来的,千错万错,我郭三一人担了。”郭三又行咬牙切齿,怒道:“只是不知哪个缺德的畜牲,害了女儿,我郭三恨不得断了他那坏根。”

郭三正在怒火,房门突然打开,正是李安带着石言尘而来。当然,对于国贸宾馆,李安却是再也熟悉不过了,熟门熟路,就带石言尘到了16015房间。扬子一见石言尘,委屈地喊声“大哥”,这就迎了过去。石言尘也是叫声“妹妹”,双手迎住扬子,目光深情,上下打量。

郭三一听,什么“大哥”,分明就是害了扬子的畜牲。霎时怒涛汹涌,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起一脚,就向石言尘“小弟”踢去。只听石言尘“哎哟”,应声倒地,捂着宝贝“小弟”乱滚。郭三大喊一声:“萤飞、月婕快打。”韩萤飞、夏月婕还未辨清来路,已经机械地参与战事。

李安大喊:“别打了,都别打了。”然后上前,奋力阻拦。可是七手八脚,一个李安能顾得哪头?混乱中也是挨了许多拳脚。

扬子急得背过气去。这个阵势,也没人能够顾得扬子是死是活。

于此当儿,又来两人,正是郭芸、高欣。郭芸一见这等场面,声嘶力竭,大喊道:“我也要打!”说着便向自己腹部拍打,“这里也有孩子——”接着又是一阵拍打。

首先郭三,似乎明白什么,立刻起身,抱住郭芸。哭道:“啊呀呀,我的祖宗——要让郭家出人命呢!”郭三这样一哭,战事立刻停止。可是,石言尘早被揍扁,成了相片,贴于地上。

李安看见扬子昏厥过去,喊道:“扬子妹妹——”大家这才一同围将过去,叫醒扬子。只有郭芸搀起石言尘,道:“大哥别怕,让妹妹整治他们。”

郭芸发威了,一脚蹬翻茶几,指着腹部,吼道:“有本事向着这儿来打,索性这婚我也不结了。”大家一齐将目光转向郭芸。郭芸慷慨激昂:“你们只知打打打,我倒要问问,你们哪个知道,姿儿姐姐那年大出血,是谁输血,救了姐姐性命。定宁时,姿儿姐姐险遭不测,是谁带人来,救助姐姐于危难时刻。西安时,三番五次,姿儿姐姐惨遭追杀,是谁出力,除却心头之恨,使姐姐免遭杀害。告诉你们,他就是今天遭打的石大哥。”接着,郭芸一一点道:“石大哥、高欣哥,李安姐姐、姿儿姐姐,走,咱们全到定宁去,永世不回西安,也不到上海去,由着他们去打吧。”说着,过去就扶扬子起身。

莽人也有莽法。郭芸这着,倒将郭三他们全都唬住。三人一同转而劝说郭芸冷静。郭芸天生矫情任性,一句好话不能听进,非得讨个称心说法。还是扬子喝声:“妹妹已为公司经理,依然这等顽劣。坐下来,心平气和。今天见打,也是缘分。”郭芸听得扬子遏止,这才平静一点。郭芸只有听从扬子,这一点郭三他们均是知晓,但是如今这个局面,扬子能够平息郭芸,确实也让他们佩服。

大家心绪,均见平静,而且各自坐定。不过,按照坐局,明显分为两大阵营。一方,郭三为首,坐于沙发。郭三正中,夏月婕、韩萤飞左右。一方,散坐。不过将扬子围于中央,大有对峙之气。

郭三开口道:“现在我们不打也不闹,但是理还得要讲。姿儿这孩子,生性善良,遭遇却是坎坷。为了不致流于社会,受人践踏,我们热心收留,千般呵护。没有想到,即便这样还是被人害了。你们不知,我们如何千辛万苦,多方筹措,创造平台,让她能有作为。现在,刚有起色,却又遭遇坎坷。不管你姓石的咋说,糟蹋孩子,走到哪里,也是难脱罪责。”

夏月婕道:“我夏月婕终生清苦,没有子嗣,无依无靠。感谢天公作美,让我收留这么个宝贝女儿。原想凭着她的天资,指望能够成个好家,将后我也有个依靠。看来,这个希望早早破灭了。姓石的,你是给我心中一刀啊!这还不消说,且连女儿前程一同毁了。你自己说,你还能算作人吗?”

韩萤飞道:“我家姿儿,是靠先天条件创业的,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丧尽天良,断送了孩子前程,断送了多少人的期望。现在,姿儿也是享有大名分的人,这可让她怎么面对世人?姓石的,告诉你,绝对没你好死的下场。”

这通数落,这通责骂,犹如连发,每人一梭子弹扫射。石言尘确也皮糙肉厚,似头野猪,赖面挨着。怪实他将扬子,爱得像个充足气的唐老鸭,走起路来圆圆滚滚的……

好像轮到反方发言了。郭芸率先发起反击,向扬子兑现承诺,道:“现在我郭芸肚里也有孩子,这婚我也不结了。要等到大腹便便,跟姐姐一样,然后亲自验证一下,是不是就将我害了,将我毁了,将我前程断送了。另外,月婕阿姨也太悲观了。我要替你问问,我们中间,哪一位不是你的儿女?哪一位不是你的依靠?我以为,月婕阿姨的希望,不但没有破灭,反而将要迎来更为光明的明天。所以,我要说声:感谢你!姿儿姐姐,我们大家都为你而自豪!”

即便扬子犯了天大错误,李安也会向着扬子。这个时候,李安必定一动伶牙俐齿,道:“妹妹这事,也不是说谁害了谁,谁毁了谁,谁断送了谁。准确来讲,是苍天安排,是缘分所使,是爱的结果。人世间,有谁不会屈从于爱的力量呢?为了这爱,妹妹苦苦追寻六年之久。千古一爱,死而无憾。扬子妹妹当然珍惜来之不易的结晶,要让宝宝来到这个世界。”

高欣早被扬子经营为势力范围,这时候肯定也能投上一票。道:“原以为只有我高欣才会犯傻,没想到大家也会犯傻。在最关键,最危险的时刻,竟然本末倒置,纠缠于这些无谓之争,而忽视问题之关键。如果不幸,不管母亲还是宝宝,哪个出了问题,在座各位,谁都难以承受。因此,摆在我们面前,仅此而且共同的,只有齐心协力,全力以赴,作好待产准备,希望姿儿妹妹平安顺产。现在,我要告诉大家,如果同意我高欣的意见,请伸出你的双手,手心朝上,让我看看,准备迎接,咱家新一道的曙光。”郭芸接口道:“如果有谁不能同意,可以自愿离场。”

当然,高欣发言,似乎更高一筹,确实有点个性。能够求同存异,将对抗双方,拉于同一利益共同体,进而平息冲突,解决纠纷。高欣亲眼看着大家,齐唰唰举起双手,没有一人自愿离场。

这场面,让扬子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也让所有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石言尘道:“既然如此,我也表白两句。但是我石言尘丝毫没有忏悔和羞愧之意。起初,跟扬子妹妹,确为兄妹结交。但我石言尘,总以父亲之职,倍加呵护,绝不亚于所在各位。然而,扬子妹妹跨越年龄界限,追求真爱,六年之久,义无反顾。但我石言尘,铁之以心,石之以肠,丝毫未有邪心杂念。以致扬子妹妹断舌示恨,微缝二十余针,痛死三生。乃至以死威逼,二十一楼,险丢性命。虽说扬子妹妹误入歧途,不能自我,然而面临如此险境,我石言尘如果依然执迷不悟,铁石心肠,恶果就在眼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与其痴酿恶果,不如成全扬子妹妹,同赋世间美谈。我石言尘——虽然也曾作出巨大牺牲与背叛,但是失有所值。没有辜负扬子妹妹今生一爱,永于心安。我石言尘——可以自豪地说,我与扬子妹妹的爱,是高尚的,是纯洁的,是美好的!”

扬子补充一句:“其实大哥一直不知姿儿怀孕,完全姿儿私作主张。”

两边终于携手,笑泯仇怨。

郭芸有首《战和》,很大戏谑这场战事:

一场混战,狼藉不堪。输赢胜负难辨。三五对峙,争锋谈判。原是煮豆燃萁,自家相煎。正本清源,顿息兵戈烽烟,笑泯仇怨。

3

郭三、韩萤飞、郭芸、高欣一同回家,商定郭芸与高欣婚期。

扬子也由李安、石言尘护送,到夏月婕那边去。夏月婕特意留出时间,让扬子与石言尘相处。扬子这才乞求石言尘宽恕,自己私作主张。石言尘哭诉道:“瓜熟蒂落之时,妹妹还有什么可乞之求,大哥只有祈求你们母婴平安。”扬子道:“妹妹知道,大哥因为面对无奈的事实,流下无奈的泪水。”石言尘道:“大哥终于无奈为妹妹红颜薄命的导演者。妹妹今生非得孤伴孩子,无缘与大哥名正言顺了啊。”

扬子不忘给袁某打个电话,提前告诉一声。袁某道:“首先,祝贺扬子姑娘,即将成为伟大的母亲。其次,伯伯为扬子姑娘能与石兄弟有爱的结晶而高兴。第三,袁伯伯谨代表我们全家,预祝扬子姑娘平安顺产。还有,到时别忘打电话,伯伯要向扬子姑娘兑现诺言。”

按计划,将扬子送进医院待产。扬子选择了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康复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