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蓝色蜃楼
13757000000060

第60章

从中卫回到学校,刘涛照例在学校里撒谎搪塞,给老师解释为什么旷课的原因。好在在这样的季节里学校的管理也是很松散的,半天劳动,半天上课,对纪律的要求不很严格,刘涛虽然耽误了几天时间,但是课程却耽误得不多,老师也就不再过多追究,要求他只要把作业补齐了就成。

刘涛耽误的多半是数学一类的课程,而申雪莹在这些课程方面堪称“专家”!当然赵楠也学得不赖。可是赵楠不会讲课,而申雪莹却像个小老师似的很会讲课,而且,在刘涛看来,申雪莹讲得比他们的老师还要好。申雪莹能够把很高深的知识讲得既通俗又简单,让人很容易就能听得懂。所以,刘涛总能在申雪莹那里得到最有力的帮助。

刘涛和申雪莹是好朋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申雪莹帮助刘涛解决学习中的困难,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有了这样的方便,刘涛倒也不因为时不时地请假外出,把课程落下来。每次回来,老师让他补交作业,他首先得补上落下的课程,不明白不懂的课程内容,总能在申雪莹的帮助下把它弄清楚。

在刘涛的印象中,申雪莹不但在数理化方面学得好,就是在文学方面也堪称优秀。普希金、果戈理、巴尔扎克、歌德、高尔基,这些有着稀奇古怪名字的外国诗人和作家,在当时的情况下,刘涛他们好像听也不曾听到,但是申雪莹却随时随地就能说出来一大串他们的名字和故事来。她对这些人非常熟悉,这些人就好像是她家的亲戚或者朋友一样。

刘涛不知道申雪莹为什么这样熟悉这些人,在她的嘴里,他能够听到许多关于这些人的闻所未闻的故事。卡秋霞、柳波芙、玛丝洛娃、聂赫留朵夫,可笑的堂吉诃德,孤独的鲁宾逊,这些人的故事,常常使他遐想无限,而少年维特用绿蒂男友的手枪为爱开枪自杀的悲剧,却使申雪莹常常一讲到这个故事,就难过得泪流满面,而刘涛他们听了这样的故事,也是心情沉重得茶饭不思。至于葛朗台的有钱而吝啬、高老头的女儿们冷酷而绝情、绝望的安娜卧轨自杀等等,都是申雪莹爱讲的故事。

“真是不可思议,他们为什么知道的这样多?”刘涛为能有这样有学识的朋友而自豪!当然,那个“书呆子”张学武也是不赖,他似乎比申雪莹知道的还要多!

刘涛始终弄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样聪明。说岁数吧,这些人也跟自己差不多,可他们为什么就是比自己要知道得多?有时候他也会这样想:这也许就是城里人和乡下人的区别吧,城里人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是另外一种人,他们所以叫做城里人,最根本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他们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知识的血液吧,而乡下人的血管中流淌着的,很可能就只是那些粗野的黄话以及低劣的算计人的小诡计——这使刘涛为自己生成一个乡下人而时不时感到自卑和难过。他想:凭什么自己就得成为乡下人,而他们却就是城里人呢?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出生在这个世上!

“可怕!”

刘涛忽然被自己的荒唐想法吓坏了,他诅咒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只让这种想法在脑海里稍微停留了一下,就赶快把它赶跑了。

刘涛热爱生活,他是一个对生活充满了乐观态度的人,尽管生活得很苦很累,但他能够坚持和忍耐。他对自己说:我们所以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来到这个世界的道理。凡是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们都应该是担负着责任的,为了使自己担负的责任完成得更好,他们必须要认真地学习、生活和劳动。只要这样,才能在时机到来的时候担负起责任来,并为此而付出自己应有的力量……

这样的时候,刘涛的内心世界如炬如电,他的思维的光芒异常清晰明亮,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思想特别复杂深邃的哲人,他的那种叫做“天性”的灵光,不可遏止地在脑海中熠熠闪动!

刘涛崇拜申雪莹、张学武这些头脑里充满了知识的人!赵楠的学习也很不错,赵楠也是他崇拜的人。他对他们的崇拜,实际上是一种对于知识的渴望,是一种对未知领域进行探索和研究的渴望!当然,刘涛也爱漂亮的姑娘。他是一个世俗的人,和所有青年一样,他也有爱,他也有恨。这是有具体事例可以作证的:他讨厌张学武对于赵楠过分亲昵的动作,每次看到张学武对赵楠大献殷勤,他的妒火就腾地一下燃烧起来——他喜爱的女孩,决不允许别的男人玩弄,而这一点,又恰好能够说明刘涛也是一个很平常的人。他和红尘世界里的一切凡夫俗子一样,内心世界的深处充满着自私的欲望——他喜欢赵楠,讨厌张学武!

刘涛要补课,便把申雪莹请到家中去,对此,申雪莹并不推辞,能够帮助刘涛补习功课,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她乐意帮助刘涛,而且她想,刘涛曾经给予她的帮助,也应该得到回报。况且,给刘涛去补课,还能够得到乡下人最隆重的接待——在刘涛家,她可以吃到可口的臊子面,可以吃到喷香的炒米饭!

申雪莹是刘涛家最贵重的“客人”!这不仅因为她是一个漂亮的城市姑娘,是给刘涛补课的人,是刘涛的朋友,还因为她有着渊博的知识,她所具有的知识,就像大海一样宽广丰厚!她给刘涛补课,刘涛的妈胡巧娥心情很愉快,就连神色阴郁的刘万忠,在这种时候,脸上也会露出难得看见的笑容。刘万忠认为,这个姑娘,虽然人小,但是懂得的东西却不少,她是个很不简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