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蓝色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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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在宋刘庄上山下乡来的知识青年一共有二十几个人。赵楠家的西屋里住着的是十几个女知青,她们中年龄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也才十三四岁。任静是岁数最大的,申雪莹是岁数最小的,跟赵楠同岁。这个小姑娘刚来的时候,因为不习惯农村生活天天哭鼻子。赵楠妈看她可怜,就叫她跟赵楠姐妹几个住在一起,穿戴洗刷的事情,也都由赵楠妈照料,时间一长,总算适应了。申雪莹因为经常跟赵楠姐妹们吃住,也跟着赵楠姐妹把赵楠的妈叫妈妈,这使赵楠妈更加喜爱这个城里来的小姑娘了。任静几个岁数大一点的,适应得比较快,只是不大会做饭,时不时地还要赵楠妈给她们教导。赵楠妈是个好性子,一有空就教她们怎么洗菜,怎么和面,怎么做面条,希望她们能够早点适应农村生活,以便照料好自己。男知青住在郭福林家。郭福林家住在宋刘庄东边,离赵楠家隔着好一段距离,中间隔着一条大路,还有几个老院子。李学军、朱德宝、王刚几个是男知青中年龄较大的。李学军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朱德宝和王刚也都有十七八岁了。他们因为岁数大,个头也大,被大队里选成了知青队长,专门负责知青们的管理工作。这三个因为是知青队长,自以为享受着特权,所以总爱到女知青们的驻地里来游玩。他们一来,就要和女知青闹腾个不亦乐乎。有时候闹腾得迟了,就和姑娘们住宿在一起。大小伙子大姑娘,不分男女地滚在一起,难保不出事情。赵楠妈怕他们做出丢人的事情来,几次三番地向队长宋仁反映,希望他管管这帮不懂规矩的小青年。但是宋队长却对她的担心不置可否。他说:“不碍事的,人家是城里来的,比你我懂得多。你不要疑神疑鬼。再说,都是小孩子,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

除了这三个爱找姑娘们玩耍,张学武、陈亮、洪文革几个小鬼也爱到这里来闹腾。这几个小鬼是男知青中最小的,年龄最大的也超不过十五岁。他们都长着白白胖胖的小脸蛋,样子挺招人喜爱。他们一来,姑娘们便都乐疯了,把他们叫“贾宝玉”“潘冬子”。任静几个大姑娘专门拿他们取乐,小鬼们一个不提防,就被她们抓住。抓住了,就搂在怀里,或者压倒在炕上,又是亲,又是抱,非弄得三个小家伙直喊姐姐饶命,才肯罢休。

这样的场合,赵楠见了非常脸红,他们一闹,赵楠便走开。

三个小鬼被大姑娘们玩腻了,却来找赵楠姐妹几个玩。他们喜欢赵楠姐妹几个,来时总会给她们带来花糖、脂粉、香皂、小人书、信笺等有趣的东西。

张学武最喜欢跟赵楠说话,因此,也最爱给赵楠送东西。赵楠如果不要他的东西,他便着急犯恼。那时,他脸蛋儿红红的,拿了那双圆圆的大眼睛一声不吭地盯住赵楠,直到赵楠接受了他的东西。赵楠接受了他的东西,他却咬住嘴唇嘻嘻地笑了。

一晃,这样的日子便过去了一年。这天来赵楠家玩闹的正是张学武三个,这一刻,姑娘们正逮住洪文革出他的洋相。

任静坐在炕上,搂抱着洪文革,不让他乱跳。祁玉莹却调了胭脂给洪文革化妆。她先在洪文革的眉心里点上了一个圆圆的美人痣,接着又给他画眉毛。画好了眉眼,又画脸,结果洪文革的小脸蛋就被她画成了一个大花脸。

两个人给洪文革画好了妆,觉得还没有玩过瘾,便压住他,挠他的痒痒。胳肢窝,肋骨缝,哪儿痒痒挠哪儿,直挠得洪文革叫喊饶命,这才给他来了个“列宁上下集”(揪住脸上的肉使劲往两边拉,使嘴咧得很长;拧住鼻头往上使劲推,使鼻子里边发辣;捉住眼帘上下挤扯,使眼眶里发酸)。

洪文革受不了她们的“折磨”,终于忍受不住呜呜地哭起来。他一哭,姑娘们可乐了,大家嘎嘎欢笑着,屋子里顿时开了锅似地笑成一片。

刘涛被这欢快的笑声吸引着,脱下帽子来,系好帽耳,抬脚往知青们的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