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蓝色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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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怎么回事?摔倒的好像是申雪莹。”

恰在这时,陪同曹志毅、刘涛、曹雯燕同视察灾区的杨书记来到了工地上,他正想跟战士们说话,却看见申雪莹颓然摔倒在工地上了。一同施工的战士们见申雪莹摔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吓得顿时乱了手脚。与此同时,刘涛早已不顾一切地冲到了申雪莹的身边。

“雪莹——雪莹——快!谁来帮帮我?”刘涛见申雪莹脸色蜡黄,没有了一点气息,以为她要死去,吓得简直要哭了。他一连声呼唤着申雪莹的名字,请求人们给他帮忙。

“快,赶快救人!”杨书记疾步赶来,连忙察看情况,发现申雪莹牙关紧咬,面无一点血色,也惊慌起来,招呼人们赶快救人。

刘涛已经顾不了满地的泥泞,他跪坐在申雪莹身边,将申雪莹瘫软的身体抱扶在怀中,一边呜呜地哭泣,一边狠掐她的人中,希望将她弄醒过来。

陪同父亲视察的曹雯燕也急忙赶来,抓住申雪莹的手使劲搓揉。搓揉了半天,还不见申雪莹苏醒过来,也吓得哭了起来。

曹志毅因为是懂些医术的,他叫刘涛把申雪莹放倒在地上,保持她的身体放松,然后按压申雪莹的胸部,对她实施人工呼吸。

部队卫生员也紧急赶来,他们一看情况危机,已经来不及对病人实施转移,立即打开救护包,对申雪莹展开了现场救治。

打针、输水、吸氧……忙乱多时,申雪莹才慢慢苏醒了过来。

“太疲累了……因为劳累过度身心交瘁,所以引起了心脏猝停……她简直不要命了!”

申雪莹由刘涛和曹雯燕护理着,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部队卫生员向杨书记简要汇报了申雪莹患病的情况,认为这是体能消耗严重造成的结果。

“是我不好,我们对她关心不够……”听了部队卫生员的汇报,杨书记老泪纵横,自责哽咽起来。

曹志毅也很感动,说有这样的干部带领群众抗灾,相信灾区人民一定会早日走出困境。杨书记给曹志毅解释说,这是一个顽强的姑娘,她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同志,为了家乡的事业,她已经完全达到了忘我的地步。说着就把申雪莹的身世,以及这些年来为地方所做的一切给曹志毅解说了一遍。说到为了争取开发腾格里沙漠的项目早日立项,她竟然要放弃自己等候多年的爱情时,杨书记再次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不可思议……竟然有这样的人!也许……”曹志毅眺望着眼前苍茫荒芜的青山平原,内心深处激起了层层波澜。他想:时代发展到了今天,怎么可能还有申雪莹这样的人呢?难道他们不知道发家致富、获取更多的劳动报酬已经成了当代中国发展经济的社会主流?或者却是因为地方经济和文化太过封闭,国家政策在翻越了万水千山来到这块贫瘠的地方上之后,经过卷地黄风的荡涤,已经被严重地风干扭曲,封闭僵化的落后群众还没有真正弄懂国家的政策内涵?或者在他们的骨子里,本身就已渗透了被他人驱使的奴性血液,完全丧失了解放自我的勇气?无法想象,一个被遗忘了的知青,在别的下乡知青都为自己的不公命运鸣叫不平的时候,她却为了这块与自己本无多少干系的土地,依然如此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所有献出!

曹志毅苦苦思索,弄不清申雪莹为什么这样执著,但是展现在眼前的严酷社会现状,却让他似乎明白了青山人之所以这样执著的道理,理解了申雪莹所以要这样做的真正意义:上天给了青山人最贫瘠的土地,这块土地不仅消磨着青山人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时也铸就了青山人忍受屈辱、背负贫穷的韧性。如果不彻底打破这样的“僵局”,唤起人们的觉醒,他们的幻想的灵魂就终将会被无情的沙漠掩埋,而要唤起人们的觉醒,就需要先驱者们做出这样的牺牲,以先驱者们的奋斗和牺牲,惊醒人们的毫无生机的迷梦,从而为新的生活奔走。杨子华、申雪莹、刘涛这些人正是这样的人,他们就是要以自己的牺牲唤醒人们的觉悟,以期吹响创造崭新生活的号角!

想到这些,曹志毅被申雪莹忘我的奉献精神深深地打动了。他也因此更加深刻地理解了青山人何以要引黄西进,杨子华、申雪莹他们为什么敢舍身忘家的行为了。

“哪怕拼掉一代人,也要改变这种落后的面貌,我们实在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杨子华书记的话说得虽然悲壮苍凉,但却正是他们的英雄行为的写照。

读懂了杨子华、申雪莹、刘涛他们的内心世界,他不禁被这些人的精神感动了。想到自己的自私行为,他的内心深处升起了无法掩饰的羞愧,脸颊灼热得就像架上了火炉。

“我们是需要想一想了,钱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社会、公民与国家,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他决定跟女儿曹雯燕谈谈,面对这样一个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乡异地的姑娘,他们究竟应不应该夺走她的爱情。之前,曹志毅并不了解这个姑娘,杨书记的介绍,使他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这是一个坚强而无私的姑娘,狂乱的政治运动,将她抛入了生活的谷底,使她远离了自己的亲人和家园,成了一个无家的旅人,但是,她并不因此而悲观抱怨。相反,当异乡的水土给了她多情的哺育之后,她的对于他乡异地的哺育深恩的深情报答,化作了满腔的工作热情,化作了对这片土地的痴迷爱恋!申雪莹是一个高尚的人,对国家,对人民,对生活,对生命,她已经做到了完美无缺!

曹志毅的心在颤抖,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第一次向自己的良心发出了追问:作为一个在改革开放中成长起来的民营企业,公司的不断发展壮大,究竟与国家的发展壮大存在怎样的关系?民营企业到底有没有维护国家利益、为国家的复兴分忧解愁的责任?比之申雪莹,我们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这样一个忘我奉献的人,难道不应该受到人们的尊重,难道还要让她忍受感情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