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蓝色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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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刘涛近来特别留意申雪莹的事情,只要几天不见申雪莹,他的心中便惦念起来。今天,不知哪根神经出了毛病,在这样荒寂的沙漠里,他忽然想起了申雪莹。在他的想象中,申雪莹甜甜地笑着,脸上的那一对酒窝儿更加迷人。他知道,他这是喜爱上申雪莹了。

申雪莹是个大胆的知青姑娘,不但人样长得好,文化水平也不低。而且人又活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敢爱敢恨。她不掩饰对刘涛的喜爱之情,几次三番主动提出要做刘涛的朋友,但是刘涛因为考虑到自己只是一个农村青年,一直不肯跟申雪莹做朋友。他想,不管自己有多么优秀,终究只是一个乡里人,他是不配跟漂亮的申雪莹做朋友的!

对于申雪莹的情况,刘涛还是知道一些的,她的爸爸是个农业专家,专门研究粮食的选育问题。因为不相信一亩地能够产出八千斤粮食,被打成了“右派”,说他是革命道路上的“绊脚石”、“拦路虎”,还把他研究的选育技术定性为宣扬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大毒草”,是散布“黄色流毒”的遮羞布。他爸哭笑不得,有口难辩,只好低头认罪。后来就被揪斗批判,首先是“交代罪行”,接下来便要被“砸烂狗头”。完了被五花大绑地捆起来,戴上纸糊的高帽子去游街。他爸经受不了这样的揪斗侮辱,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母亲也因此丢掉了在物资供应站当营业员的工作。在这样的“急风暴雨”式的革命斗争面前,申雪莹的母亲没有任何办法保护他们父女的安全,等到申雪莹初中一毕业,就让她“响应国家的号召”,加入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光荣队列,“到广阔的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母亲知道,农村虽然苦,但是没有欺负弱小的人,把申雪莹送到乡下来,那是为了能够让她活命。送走了申雪莹,他们就在一个月黑风急的晚上没有了下落。

申雪莹的遭遇一般人并不知道,但是刘涛却非常清楚,因为申雪莹不止一次地向他谈起过这个“悲惨的遭遇”。刘涛同情申雪莹的遭遇,替她保守着这个秘密,并且尽力帮助申雪莹。

对刘涛的帮助和关心,申雪莹心怀感激,并且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热心的青年,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在劳动中,刘涛都成了她的依靠,和刘涛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但是刘涛清楚地意识到,申雪莹对自己的依靠,只是身处困境中的弱小者摆脱困境的一种需要,申雪莹是生活的弱者,她需要得到一种力量的支持,希望这种力量给她以保护,并且为她遮挡暴风骤雨的侵袭。而且也知道,在这样的依靠背后,还包含着申雪莹对自己的爱情。刘涛不敢接纳这样的依靠,并不是因为他不爱申雪莹,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农民的孩子,他们之间不可能产生真正的爱情。刘涛不敢接纳申雪莹的爱情,但却不等于不喜欢申雪莹。对于申雪莹,他打心眼里喜爱!当然,他之所以不敢接纳申雪莹做朋友,其实还有其他原因。那就是,在他的心里,还装着另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他青梅竹马的朋友赵楠。对这两个女孩,他怀有同样的感情,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更喜欢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