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清泪,刚要腆着脸退下殿去,却听得佛祖沉声的嘱咐着我:“便留在殿上吧……”我慌乱的抬眸,见佛祖的法相逐渐淡去,大殿之门应声而关,偌大的殿便只剩下我老哥一个儿。
我面前那幅幻境似乎又清晰了许多,一个个连绵的情节在我面前铺开,我一一看去,最后竟掩面大哭起来。
属实是一段望过去不那么伤情的戏码,却不知怎地让我揪心,尤其是银狐那浅笑的嘴角,明明是笑的,却仿佛心弦上最软的弦被转动,一丝一丝的抽痛。
幻境大意便是,地狱小千世界,忘川河血腥流火,野鬼众生,护着忘川河之神为燃灯佛座下五茎莲花幻化,本是冰清玉洁的却不知何故图了这么个差事。地府之哀嚎生生不息,此莲便托着腮帮子坐在河边看着那些孤魂野鬼从黄泉路上熙熙而来,又跨过奈何桥攘攘而去。
而那奈何桥上风华现,蹲在奈何桥上的是一只避难而来白毛通透的银狐,元神受损无法幻化成人身。
莲是极喜银狐与自己做伴的,每日托着腮帮子发了会呆,便去拔拔银狐的毛,然后摘下一朵彼岸花别在发髻,而那银狐便趴在桥栏杆上看着直挺挺的莲在桥边摇曳养元神,优哉游哉。
莲有个贪睡的毛病,白日里地府光亮稀稀,哈欠连连,睡的天昏地暗的时候,修罗来接银狐,看莲睡相可人,顿生喜爱,喃喃说了句天魔大战后来娶。
抱着银狐的修罗转身踏步离开之际,莲迷糊的睁开眼,便只抓得眼中暗黑色袍纹的一点印记,直至天魔大战之后,三界初稳,修罗十里黄泉布红妆来娶,莲还当这迎风负手而立黑衫罩面的便是几百年前在忘川河边被自己搂在怀的小银狐。
阴错阳差,可怜那银狐依然日日浅笑对着莲,却不道破这中间诸多曲折。
几百年匆匆而过,修罗与四方王论战,伤了元神,莲先是赶往蜀山欲取还魂草,可那麒麟与饕餮属实难缠,虽然伤了饕餮,这还魂草却未取得,只得跪在灵山三日为求引魂灯修补修罗魂魄。燃灯佛见此情此景叹息道了句,若得引魂灯需一舍一得。
银狐听了燃灯佛这话,依然面带浅浅笑,破了几十万年的修为,求得引魂灯愿以元神寄养修罗的魂魄,自己却落得魂飞的下场;而后莲因伤了饕餮,修罗挑起与四方王之战而历十世之劫,在最后一世忘川河边,莲见那涛涛血波,银狐河中幻象,突有所悟。
莲跪在灵山脚下,愿以修为度银狐脱得忘川河中日日挣扎之苦,佛祖问莲:“何为情爱?”
莲浅笑依依:“相守为情,舍得为爱。”
佛祖微微颔首,便将莲的元神揣至袖中来到忘川河边,度化银狐。
银狐却依然黑眸含笑,忘川河中血波翻滚,银狐的魂魄游离,虚渺得莲珠泪连连,银狐便只道了一句:“如此守着,便好。”
便是这一声,如此守着便好,让本上神情凄凄然,少不得掉了些泪瓣子,边哭还边想着,这银狐果真是个痴情的货,莲的脑子怕也是要好好的修修,便是连银狐都分辨不得。
我正哀怨,泪珠子还没擦干,却让幻境中的景象雷的我晕了又晕,原因无他,莲居然与烈火麒麟定下千年之约,日夜烈火灼出一副皮囊,当莲双手将皮囊交与佛祖时已奄奄一息,声声低喃,求佛祖赐他圆满。
便是这圆满也伤得本上神,原因无他,那副皮囊却正正是我那上凡间历劫的夫君,归元!
头顶仿佛天雷轰般,阵阵眩晕,原来,我那夫君便是银狐的转世!还刚刚呆过,又是一副一副画面,引得我心阵阵抽痛。
佛祖将莲元神修补放在金钵中,恰逢****,紫微帝君的帝妃在华藏界休憩,识这金钵香气还当是莲茶,一饮而尽……
原来的原来,紫萱与归元……我不敢往下再想下去,千年的忘川河中蚀骨之痛,十世历劫那夜夜不能成眠,忘川河边奈何桥上丝丝情意,凭着我恋着归元的心思又怎能抵得过?
脑仁儿里方想着这事,便痴痴呆呆的踏步走入了幻境,那幻境中紫微宫如同我少时疯玩的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