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半晌输了十几坛酒,黑白无常才算放过了我俩,途径忘川河,我还不忘的打趣归元:“看了么?漫天妖娆的,便是彼岸花,若是摘得多了,少不得要和孟婆知会一声……”
归元负手站在河边,久久没有应声,我走出几步路,又折回来,见归元的目光落在这株株妖艳似火的花瓣上,血色欲滴仿似情人留下的眼泪,我交叠双手,静静的看着他便是安好,喜欢一个人如此简单,目之所及能看到便是满足,因我怕急了那五百年藏经阁中静修之时被时光消逝了他在我心中的容颜,怕急了想见见不到辗转反侧魂不守舍的煎熬,长生不老如我般心念念想着便不过是想如历劫般,与他做一对平常的夫妻,膝下小川川玩耍胡闹,常相守情如故般的绵长。
我还在歪着脑袋神游,听得归元低低的声音传过来:“彼岸花……你从前,从前喜欢么?”
他扭头看我,我微微愣神儿,他接着说,“为什么,看到便觉得模糊的有个女子戴着这花,在这里,”他指了指不远处,“便在这里发呆?”
那是他为银狐时少瞥的记忆华光,我走过去轻轻的揽住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我呢喃着:“从来,你心里,装着都是只是一个我,便只是一个我罢了。”
归元将我搂在怀中,原当是美好的一瞬好生回味,偏生他历劫转世脑子多半有些不灵光,还呆呆的问我:“要多少,才酿得出我输的那十几坛酒?”
我悻悻然的索性将他扔在忘川河边,少不得嘱咐别脑子抽筋要跳里边洗澡,瑶敏和小川川没在,可没人有功夫救他上来,他呆呆的应了声,我便扭头回院小眠,一路走着还忍不住嘴角轻轻的扯出些笑意,我的归元,回来了,真好。
那些日子,便在我忙三火四酿酒中度过,黑白无常俩无良的鬼,每日办了公差都要到我院中打听打听,酒酿得如何,我恨不能摔他们脸上几块封泥,不过是几坛子破酒,至于跟讨债似的时时来问,归元还怪我不淡定,若他懂得我酿酒的辛苦,自是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赌着气的饭也不做碗也不洗,初时,归元愁眉苦脸的来酒窖还问我何时才能做些饭填填他的肚子,见我横眉竖眼的也不好来烦我,那日,我刚要去偏院要洗洗身上的酒气,就听得厨房那厢“砰”的一声,我疾步过去,就见归元顶着灰土土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袍角儿还串着火星,我立在离他几步的位置,不住的感叹,“就说吧,君子远庖厨……”也没顾得上他在我身后哎哎的叫唤,舒舒服服的泡了澡,自那以后倒是每日三餐捯饬的甚为用心。
要知道,给所爱的人洗手作羹汤是何等幸福的一件事情。
而无良的黑白无常还会借着讨酒的当头来蹭饭,更是见历劫的归元不似他当四殿下之时冷冰冰而大着胆子与他把酒言欢,蹬鼻子上脸的猜拳把归元喝得五迷三道,喝多了的归元,傻呵呵的笑,抱着小黑直说,是如何的喜欢你,我坐在边上,镇定自若的夹着菜,小黑在归元含情脉脉中落荒而逃,闹得小白与我说:“小黑什么时候添了这个毛毛糙糙的毛病?”
我指着归元醉眼迷离的,低着头和小白说着诋毁归元的话:“还不都是他闹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