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忘川河也是有诸多的讲究,当日我跳落诛仙台在此养元神之时,便也曾无事就来河边转悠,更是愿意伸出手从河中捞出一些记忆的碎片上来,或是城中富贾,或是家道中落,或是不得善始善终,人间百般苦楚,都看了个来回。
如今,重操这件事,让我想起了还在忘川河中还在历劫的白泽。
那时,比古怎么说来着?我低头想了又想,说是要让白泽在忘川河中洗一洗,我伸手捞了半天,不过是些爱恨情仇的老桥段,没有关于白泽的那瞥。
但,解铃还需系铃人。
我回头,看小川川还在安然的睡着,归元痴呆的眼神不知飘渺到哪里。
总是如此痴傻却也不是个长久。
我起了身,一路怀着心思想了万千。若说天帝都没有这本事,那我这不精深的修为却也是不行,西天梵境之中,除了那坐化千年万年的佛祖外,更不会有谁比佛祖还开了智慧。
佛祖……我定了定脚步,当日惩我静修自是因为我无论如何都过不得情劫,此番即便是跪在大殿外千年万年的,估摸佛祖也不会动了恻隐之心,我本就是梵境一朵莲,却痴恋这红尘万般之好,无法历练成佛,佛祖责怪还迫不及待,又怎能伸手相助?
头沉沉的,毫无头绪。
回了院,瑶敏正忙着晾晒着衣物,见我回来问着:“小川川和四殿下呢?”
“在忘川河边玩呢。”我也去搭了把手,瑶敏百般推脱的说着不要,我只好转了个身,奔着厨房,还不忘和她知会:“晚些去河边儿把他俩叫回来吃饭。”
我走进厨房,站在灶台之前,却是想起,幻境之中归元给当时为紫萱的我炖莲子羹的情景,而我为忘川之时,三天两头打架斗殴的被兔仙儿欺负,他便也常端来莲子,虽言语冰冷却也是真真的情意,而我这五百年来百转千回的莫不过是,若能和归元再重逢,定是要把洗手作羹汤的女人本分做个扎实。
洗衣做饭生儿子,便是我十几万年兜转轮回眷恋的红尘。
若是能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在幽冥之中混迹,便是过不得情劫又如何?便是归元一直痴傻又能如何?
我挽起了袖子,嘴角竟不自觉浅浅的笑,看看了篓子里还有瑶敏新采过来的彼岸花,从前便会讲彼岸花做汤入味,小川川如此贪吃算是借了归元的光,能得他娘亲亲自下厨,尝尝彼岸花粉蒸肉的美味。
我刚炖了半个钟,小川川便闻着香味儿进了厨房,我正在烧火,他便扑在我后背上,撞的我后腰生疼。
“娘亲,娘亲,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才来下厨房?”小川川扒拉扒拉我的耳垂,看火势不旺盛,就拿了烧火棍蹲在我身边透着灶里的火。
“娘亲,是不是给我找了后爹,你心里,心里……”小川川见我面有愠色,生生把后半句话咽到肚子里。
我刚想开口,就见他扁着小嘴,委屈得眉目都皱在一起:“娘亲,就算找后爹,也不能找大叔这么呆呵呵的,刚才刚才回来……”
我见他欲言又止的,肯定是捅了什么篓子,摸摸他的头顶,半眯着眼睛笑了笑:“回来怎么了?”
他有些亏心的低下头:“我,我,我……我骗他,忘川河里可以洗澡……”
轰,这个狼心狗肺的儿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