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呆在原地，噙着哭红的眼睛，看着如此相见的父子。
小川川双手硌在膝盖上，歪着头看着归元，而后伸出手去拉扯头发：“大叔，你头发好乱啊，娘亲说，男孩子要利落才有女孩子会喜欢。”
我脸绯红，孟婆笑着看我，本来有些悲伤的小心情儿倒是让这个小家伙给调剂不少，孟婆说，看来归元对小川川也没有敌意，莫不如让孩子陪他发呆，到底是父子，就算是历劫的肉身，元神多半也有些牵连，不会那么的排斥。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便谴着瑶敏在忘川河边又收拾出一处庭院来，东西也亲手都摆弄齐整，更是摘了几株彼岸花放在瓶子中，鼓捣的差不多，便见小川川拉着归元进了院子。
多少，归元还是有些生分，眼神有些躲躲闪闪，而小川川则是眉飞色舞的晃悠晃悠小身子，直奔我而来：“娘亲，娘亲，大叔可以和我们一起住么？”
我摸摸他的头顶，又看了看归元，半天才说了一句“好”。
小川川虽然顽劣，但是承袭了从日归元在九重天上爱干净的优点，又是烧水，又是拿毛巾的，还不忘指派我说：“娘亲，你改件袍子给大叔穿。”
那口气，还当真是指使仙娥的天孙的派头，我与瑶敏进了里间，翻了翻包裹，好在比古和大鹏鸟心细致，当小川川若干年出不得这幽冥，连成衣都做了很多件，素来归元喜欢白色，挑了件虽说不上雪白的，捻起了针脚，瑶敏拿着笸箩站在我旁边，问我：“归元殿下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这么一问，问得我一愣，我抬头看她，她叹口气：“当日里，他在凡间历劫，瑶敏也是从天地镜中看过几次……”
我竟然忘了这茬子，那时连着似玉诳她，她怎能不知，方才不晓得原委，估摸着是邋遢的归元看得不那么清楚，如今看我低头缠线的，大抵也清明许多。
“怎么成了如今这……”
我苦笑了声：“谁知道呢？小川川呢？”
“这不闹着要给归元殿下洗澡呢……”
我埋下头，继续我那细密的针脚，心思却还挂在外边的归元身上，时不时的都要抬起头去望一望，就只见小川川进来出去，出去进来的，我把衣服递给瑶敏：“我去看看这个小家伙都忙活什么呢。”
我唤了他一声，他半身湿淋淋的拎着桶，小脸通红，我过去抚抚他头，又侧头看了看偏院那刚劈开的澡堂子：“洗半天了？”
小川川点头如捣蒜，“怕水凉了……”
我了然的笑了笑，就往那偏院走，就听得身后小川川跺脚的大声喊：“娘亲，娘亲，你居然要看大叔洗澡……”
还未等我解释个干净，小川川便上来抱住我的大腿：“娘亲，娘亲，如此怎么对得起我爹爹？”
我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爹爹原来是似玉那家伙，不禁点了点他眉心，捏了捏脸，还不忘与他说，从今以后少如此的念叨着，而后也不管小川川左一个色娘亲，又一个色娘亲的，推开门，氤氲的水气里，我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