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蕙悠悠然然地过着日子,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转眼进了七月,栀子花开的季节。福蕙坐在园子廊下摆的藤椅上,远眺望去,满眼都是翠绿的叶子衬着雪白的栀子花,很是悦目,香飘满园,淡雅的香味让人舒心。
“额娘,香香。”头仰躺在福蕙膝盖上的芳儿一边嗅着手中的栀子花,一边嘻嘻笑着,满头细碎的发丝披散下来,随风轻轻摆荡,这是福蕙刚让乳嬷嬷给她洗了发,正躺着吹干。天气最近热了很多,汗流的多,不常常洗的话,头上很容易长虱子。
福蕙见芳儿把玩着刚摘给她的栀子花,好像很是喜欢,一个劲地嘟囔着香,便笑着俯下脸,轻轻道:“芳儿喜欢香香吗?”
“喜欢。”芳儿笑得杏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福蕙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感觉干了不少,见她笑得开心,便也笑道:“那额娘给芳儿多摘些下来,制成香囊带在身上可好?”
芳儿听了,小身板马上竖了起来,从一旁的杌子上跳了起来,“好,好,花花。”小孩子就是这般,听风就是雨,一听说要摘花忙乐地跳起来拉福蕙的手,小手指着栀子花树,就想马上牵福蕙去摘。
福蕙玩心一起,就是不起身,急得芳儿用上吃奶力气拉她的手,满月般的小脸儿涨得红红的,逗得一旁的巧玉、巧琴都咧嘴偷笑。
“芳儿,在和额娘玩什么呢?”胤祺进到园子里,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乐融融的一幕。
芳儿一见胤祺,便奔了过去,“阿玛,花花。”福蕙指望不上,芳儿便去拉胤祺了。
福蕙忙站起身来,行了点头礼,道:“贝勒爷。”
胤祺见芳儿使劲拉他的手,有些搞不清状况,抬头望向福蕙,福蕙抿嘴笑道:“刚妾身见芳儿喜欢栀子花,便说摘些下来制成香囊,芳儿便乐成这样了。”
胤祺这才清楚缘由,便也跟着露出了笑容,俯身双手一撑便抱起了芳儿,“芳儿想摘花啊,那阿玛抱你过去摘。”
芳儿笑地咧开嘴,露出了八颗小巧如珍珠般的贝齿,忙扭头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栀子树。胤祺抱着芳儿迈步往前走去,福蕙也一同跟了过去。
栀子树是灌木类,长得并不高,胤祺抱着芳儿稍稍举高些,她的小手就能摘到花了,芳儿那个乐啊,小手巴拉巴拉地往下拽,拽地叶子抖落了不少下来,飘得一旁的福蕙满头。
福蕙微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免得再遭殃,正准备动手将头上的叶子拂去,便见胤祺向她招了招手,福蕙便搁下这事,先走到了胤祺的身边。
还没问他有何事,胤祺便换了单手举着芳儿,腾出一只手来,将福蕙小把头落的树叶一张张摘落。
才清理树叶这么一会,芳儿手里已经攥了好几朵栀子花,胤祺见了,笑着将她托了过来,反手揽在胸前,刚好面对着福蕙,“芳儿,来,给额娘簪一朵。”
芳儿受到了启发,好似找到了更有趣的乐子,笑着将一朵栀子花簪在福蕙发中,这还不算,她乐此不彼地直簪了六朵,见手里空了,忙扭头过去,还想再摘些全簪上,福蕙笑着躲到一边去了,“芳儿,够了,你当额娘是花瓶子啊!”
芳儿乐得咯咯咯直笑,胤祺也被逗得笑出声来,又动手帮福蕙将花一朵朵取下,只留了一朵在发间。
胤祺将取下的花重又塞到芳儿手里,敛了敛笑容,转头道:“最近我没来院子里,府里的事辛苦你了。”
福蕙听了,也跟着敛了笑,“这是妾身分内之事,贝勒爷无需言谢。”
芳儿手里攥满了花,再没手去摘新的,也就放弃了,胤祺便抱着芳儿往回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过几日,皇阿玛就要出行塞外避暑,我这趟也要陪同,这几日,你收拾收拾,到时候就可以直接上路了。”说着,扭头看了眼芳儿,“芳儿也带着吧,免得待京里无人照拂,受了暑气。”
一听说要出行,福蕙当然乐意,整日待在院子里这方寸之地,闷得很,好不容易能出去透透气,能不开心嘛,忙笑道:“好,贝勒爷。”
胤祺接着又道:“你这趟第一次去塞外,又要照顾芳儿,一个人怕忙不过来,这样吧,你再选个人一同去吧。”
出去一趟,既要伺候大的,又要照顾小的,哪还有她游乐的份,带个人去分担分担也好,福蕙想着便回道:“是,贝勒爷。”
胤祺又逗芳儿玩了一会,便出了园子,福蕙也坐不了多久,便带芳儿回去歇午觉了。
这天晚饭,胤祺也没进院来用,福蕙用完后,便让人去请马佳氏过来房里。
午间胤祺离开后,福蕙便仔细想过随伺塞外的事,瓜尔佳氏还在禁足期,又怀着身子,不可能出门,除去她,按说现在院子里资历最老的就属白佳氏了,可她跟去的话,馨儿谁照料,再说,她这个嫡福晋一出门,也只有白佳氏能代为暂管内院事务,她实在不宜同行,剩下的便只有张氏和马佳氏了,马佳氏毕竟是宜妃指过来的,这几个月,胤祺对她一直不咸不淡的,而且最近这个月还没在内院歇过,多少是冷落了她,再这么下去,宜妃那只怕要生出事来,正好,这趟出门,便带了她去,也算在宜妃面前有了交代。
马佳氏很快进了房来,请了安后,福蕙让她坐下喝了会茶,才说道:“妹妹进府也近三个月了吧。”
马佳氏放下茶杯,恭敬道:“是的,多劳福晋挂心了。”
“近几月贝勒爷政务繁忙,怕是有些冷落妹妹,望妹妹勿要挂怀。”福蕙慢慢唠着嗑,虽已经打定主意让马佳氏随行,可怎么都得让她念自己的好,记得是她这个嫡福晋给的机会。
“福晋严重了,自然是贝勒爷的正事要紧,妾身只求贝勒爷前程似锦,福晋福泽连绵,便再无他求。”马佳氏到一直是毕恭毕敬的,性子显得谦和。
“妹妹如此懂事知礼,姐姐又怎会不心疼,这不,过几日贝勒爷要随驾塞外,姐姐私心里想啊,这贝勒爷在京里,至少还有些日能亲近,可这一去,最少也要月余,隔了这十万八千里的,哪还有亲近的机会,妹妹年纪轻轻的,如此不得滋润,该如何是好啊。”福蕙话里是句句为她担心,既然要演戏,自然得演足了,
马佳氏得了这消息,心情自然低落下来,不过,面上到还能维持住,颌首低声道:“能随驾是隆宠,妹妹心里只为贝勒爷感到高兴,妾身荣辱实是不值一提。”
福蕙当然能瞧出她的失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便笑道:“我哪舍得让妹妹空守闺房,姐姐明儿便向贝勒爷进话,到时带妹妹同行,想来贝勒爷定会应允的。”
马佳氏性子虽沉稳,可毕竟年岁小,乍听到有这等幸事,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直是连眼中都藏了笑,当即站起身来行礼,满口言谢。
福蕙让马佳氏坐下,两人又聊了会出行的事宜,直到夜幕低垂才散了。
马佳氏离开后,福蕙不禁吁了口气,心中不免郁闷,难得出去一趟,还得顾着这个的体面,顺着那个的心意,这皇子福晋,还真他`妈不是人干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