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氏看到跪在地上的刘氏居然没有慌张,神色镇定地对答,反正就是一问三不知,即不说是刘氏栽赃,也不辩解这些事与她无关,只是咬死根本没听过看过府里有这等事发生过,装傻装到底。
刘佳氏神色自若,刘氏吓地发抖,这事根本没法再盘问下去,福蕙撇眼看了看胤祺,他脸色沉重,双眼即没看刘佳氏也没看刘氏,只是聚焦在虚无的一点,眸色很深很深,福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神情,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种神情只维持了一刹那,很快目光便清澈起来,冷冷地盯着刘佳氏,“永全,将刘佳氏禁足房中,没我允许,不准任何人探望,她房里的奴才一个都不准出来。”
刘佳氏面无表情地行了礼,胤祺贴身太监永全随了刘佳氏退了出去。福蕙瞧了眼跌坐在地的刘氏,此时的她面色惨白、双眼空洞,似丢了魂魄般,这么一击不中,只怕她往后的路堪舆。
“贝勒爷,刘氏您该当如何处置。”福蕙轻轻询问了胤祺,胤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刘氏,眼神很复杂,不知是恨她还是可怜她,“此等懦弱愚蠢的恶毒妇人,直是处死也不为过。”
福蕙心里知道,这件事自己牵涉的越少越好,但看着被胤祺的话劈得摇摇欲坠的女人,终究还是忍不住求情道:“贝勒爷,这刘氏几日间便从皇家贵妇贬为庶民,又一夕间父母双亡,该受的报应也都受了,您就饶她一命,就当为还未出世的孩子积点福吧。”
胤祺侧头看了福蕙许久,久得让福蕙心里都有些忐忑起来,不知自己的求情是不是触怒了他,低下眼脸,再不敢说什么话。还好,胤祺终于微叹了口气,说了句颇有些萧瑟的话,“罢了,我也累了,便仍旧打发出去,任由她自生自灭吧。”
刘氏是完全痴傻住了,不上前谢恩,也不哭着求情,只是怔怔地发呆,似被人掏空般。福蕙看着只能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已经尽力了,往后就看老天是不是愿意给她一条活路了。
两名太监得了话,很快一左一右将刘氏拖行了出去,今晚这出心惊肉跳的戏码终于落幕了,只是这刘佳氏……
福蕙没有再想下去,今晚大家都累了,她看了眼胤祺,不知他是否还要回马佳氏房里。
“晚了,就歇在这吧。”胤祺用双手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
“那妾身伺候您歇着吧。”福蕙说着唤了太监丫鬟们进来打下手,自己亲手伺候胤祺漱洗更衣,胤祺一声不响地由她伺候着,双眼似乎一直没离开过她。福蕙只装作不知晓,只管忙碌,心里却思绪阵阵,她总感觉,今晚的胤祺和平时不太一样,透露着些许她从未见过的异样神情。
等两人都歇下时,夜已经深了,也许大家都乏了,很快便都入了睡。不知过了多久,福蕙朦胧间似乎感觉身旁有些振动,她一向浅眠,便悠悠转醒了过来,等到她完全清醒时才发现,振动的是身边的胤祺。
福蕙忙侧身摸了摸胤祺的额头,触手温温的,并没有发烧,同时,福蕙也感觉到了,胤祺身子一阵阵抖动,似乎是梦魇了。
“额娘……额娘……不要。”从胤祺嘴里断断续续溢出些话,福蕙肯定他一定是在做梦,忙伸手摇他,“贝勒爷,贝勒爷,快醒醒。”
福蕙边摇边唤,终究把胤祺摇醒了,“澜儿,我又做了那个梦……”胤祺一醒过来,马上一个挺身,将福蕙拥入怀中,嘴里喃喃出声,语气里似透着丝惊惶。
福蕙双手反抱住胤祺,温柔地抚着他的背,柔声道:“爷,是我。”
胤祺楞了一下,这才真的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才将头靠在福蕙的肩窝里,仍旧紧紧抱着她,梦呓般地唤了声:“蕙儿……”
“嗯。”福蕙轻嗯了一声,停下抚背的手,等着他说话。
胤祺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她躺了下来,躺下之后,他还是没有松手,他很少会抱着她睡觉,福蕙稍楞了一会,便向前靠了靠,整个人窝进他怀里。
胤祺的胸膛很宽很温暖,可不知怎么,福蕙总觉得,似乎有股冷意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任她再怎么抱紧,都无法温暖他心里的寒,他是在害怕吗?
福蕙柔柔地贴合着他,过了好一会,胤祺慢慢伸手将她松松挽在脑后的发髻打散了,长长的乌发流泻了下来,胤祺抚摸着她的青丝,喃喃道:“这发香很像皇祖母。”
福蕙没说什么,也许这个时候,只有从小将他带大的太后才能给他慰藉吧。
胤祺闻着发香,轻轻地抚着柔顺的乌丝,这才渐渐入了睡,在完全入睡之前,他轻喃出一声:“真好……”
翌日,胤祺起身早朝时,一切又恢复了往常,好似昨夜拥她入怀的并不是他一般,在收拾妥当吃了早饭后,便出了府,并没有解释什么。
福蕙心里也只是略有些不适应这种反差,很快便放下了,要忙的事还有很多,也没时间缅怀什么。
胤祺才刚刚离开不久,弘升房里的贴身丫鬟荷香便来求见,进得房后,荷香便万般焦急地跪了下来,嘴里直嚷道:“福晋,不好了,小阿哥不知怎么肚子痛得直打滚,奴婢抱都抱不住。”
福蕙一惊,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忙问道:“请了大夫没?”
荷香急步跟了上来,忙回道:“福晋,府外的大夫不知得不得用,还是去请太医吧。”
都到这份上了,当然得请太医,福蕙二话不说差遣了一名太监进宫去延请太医,自己则三步并两步地往弘升房里去。
还未进到弘升屋里,便听到他的阵阵哀嚎,福蕙心里一急,这会胤祺不在府里,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她如何担待。
小跑着进了东稍间,只见一圈人围着床,看不到弘升的人,只听见唉幺唉幺叫声,福蕙忙想上前去瞧瞧,却被荷香拦了下来,躬着身子说道:“福晋,小阿哥痛起来会双脚乱踢,您要不一旁坐着等太医吧,免得被踢痛了。”
福蕙看了眼床边围着的人,想着自己确实也帮不上忙,便在一旁炕上坐了下来,在弘升停一会,叫一会的嚎声中焦急地等着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