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塔喇·福蕙是个婴穿,从出生到现在,在清代康熙朝已经生活了十六个年头,就算是块石头,滴了十六年的水也被穿个小洞了,何况是人,所以,福蕙自认已经和上一世完全脱离,而且本身性子也是个沉稳的,绝不会仗着自己是穿越女就出什么幺蛾子,实实在在的学她该学的,做她该做的,久而久之也差不多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古人。
福蕙阿玛只是个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叔叔们官级也都不高,靠着微薄俸禄度日,生活虽拮据了些,可也架不住满族姑奶奶就是受宠,不管是短了谁的,也不会短了福蕙的。
额娘瓜尔佳氏作为长房正室,一直掌着府中中馈,操持内院事宜,可自打生福蕙时难产落了病根,身子就一直孱弱,又因着几年来再无所出,房里接连抬进了几位姨娘,这弟妹是连着串的呱呱落地,瓜尔佳氏连怄带气的这身子就更差了,常年缠绵病榻。
福蕙心疼额娘,又怕姨娘婶婶们欺负额娘,从十来岁上,便自觉学起掌家之事,头几年只是协助,后来由于行事周到细致,作风上又稳重公平,慢慢的,这内院事宜便泰半落到了她这位长女身上。
十三岁那年,户部奏请皇上,得允昭告选秀,福蕙的花名册便由镶红旗都统衙门呈报上了户部,由皇上择日选阅。这选秀的消息一出来,姨娘婶婶们就已经蠢蠢欲动,只等着福蕙参了选,便出手夺了她手上的权。
福蕙早看出来内院这些女人都不是安分的主,选秀这一步也是必经的,所以从一开始便已经慢慢安插自己人,只是三年来,自己年岁小,根基不稳,自然安排不了多少,她就这么去参选的话,心里实在不放心额娘,再加上年岁真的小,身体都还没发育,不想做个“童工”,便想尽办法让自己在临选前几日患上腮腺炎,也就是俗称的“猪头腮”,用这法子拖到了下一届。
在福蕙忙着掌理事务,学琴学绣,学字学画,学骑学射,间隙还要帮着额娘笼络笼络阿玛的心,整治整治嚣张的姨娘们,三年时间转眼便过去了。
康熙三十九年三月,户部又昭告了选秀,如今她已经十六岁,如果再拖到下一届,到时就要十九岁了,就算能被撂牌子,也很难有好的婚配了,福蕙清楚,这一次是定要参选了,不过,多亏这几年她在内院声望日隆,自然跟着她,为她办事的人便多了许多,各处既然都已经安排妥当,福蕙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出了二月,和煦的春风吹遍了整个北京城,选秀的热潮也在北京城各处沸腾,他塔喇一家分为了两派,阿玛额娘是希望福蕙不要进宫,情愿落选配个同等门第的嫡子为妻,也不想得那让人举步维艰的尊贵头衔,可叔叔们,还有祖母都盼着她能雀屏中选,就算是得个答应常在,也是皇上的女人了,多少能帮衬家里,不能帮衬的话也得了荣耀不是,可不管是被选上还是刷下来,都是要讲人脉关系和银子的,不然谁来帮你做这欺君的勾当,因此,叔叔们和阿玛兵分两头各自忙活开来。
福蕙到比长辈们平静的多,既然穿在了八旗之家,就早知道八旗旗女没有选秀是不能婚配的,避了掉一次,却逃不开一世,心里准备已经做了十几年,自然没什么激动的。当然,能让福蕙如此平心静气的原因,大半也是因为她是穿来的,多少了解这一段历史,上一世历史课虽然从不上心,不过,也多少看过一些清穿小说,似乎不管是康熙还是九龙,都没有这么一位姓氏为他塔喇的女人,当然那些连清史稿中都不一定记载的低等妃嫔就说不清楚了,不过,凭自己的家世,以及只能算清秀的容貌,都没有能让康熙和九龙看上的资本,如无什么意外,应该是会被刷下来的。
三月十日,福蕙终于在阿玛额娘殷殷切切叮嘱和其他家人期望的眼光下,坐上了驶入紫禁城的马车。
一切的过程就如电视剧和小说形容的那般,众多秀女的马车、骡车排队从神武门进入,到顺贞门下车,刹那犹如百花齐放,各种容貌体态的女子由太监带领进入顺贞门,之后开始轮选。
从满军旗,蒙军旗到汉军旗,从阿玛的官位等级由高自低,一轮轮由太监和嬷嬷们检查,从外观、体型、体态、体味等等各方面入手筛选,甚至连口气、声音都要查。
经过了几轮,福蕙居然都留了牌子,就这么几天筛选下来,她居然一路通关,晋升入了最后一关的殿选,福蕙真的开始紧张起来,这殿选无论如何要撂牌子,不然就惨了。
殿选也分几天进行,由于福蕙是满军旗,所以安排在了第一天,殿选时,福蕙可真是老老实实,一点都不敢妄动,她只知道阅选的有康熙、惠妃、德妃,都是紫禁城里最尊贵的主子,他们问什么就答什么,让抬头就抬头,连眼珠都不敢转一转,就怕穿越女的光环煞到哪个,把她给留了牌子,那就完蛋了,所以,直到听到太监喊出撂牌子,人也被领了出来时,福蕙都还没看清楚皇上和两位妃子的容貌。
从殿内一路退下来的时候,福蕙拼命忍住内心的澎湃,心里一直默念着:再见了,紫禁城,我终于自由了,直到乘着马车出了紫禁城,她才跳下马车,高呼了声:“万岁……”
福蕙落选了,阿玛、额娘和她一样欢欣鼓舞,叔叔们和祖母则伤心失望,可是,这种情绪只是维持了几日,几日后,形势突然来了个大逆转,因为,康熙居然下旨赐婚,将他塔喇·福蕙赐给了五贝勒爱新觉罗·胤祺为嫡福晋,则吉日成婚。
圣旨一下,全家都蒙了,这么大的恩宠就这么毫无预警地砸在了他塔喇一家的头上,就好像随随便便买了张彩票,却意外中了头奖一样,这滋味,是谁中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