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偶然吧。”杨砚卿说道:“海下地宫,你故意装作不愿意与我们合作的样子,那时候,我丝毫也没有怀疑。”
“觉得来得太早,所以我百般控制自己,尤其你故意想试我的骨相,我更要装作狠心的局外人了。”杨世间说道:“之后的事情你都清楚了,为了在外围帮助你,我回到了十里洋场,没想到东瀛人居然也想利用我,居然还下了悬赏令,也罢,正好利用自己多年来掌握的情报助你一臂之力,果然,爹说你比我聪明不错,还是让你察觉到了。”
杨世间看着杨砚卿的脸:“当年的那个小子,把十里洋场的水搅浑了不说,把整个江湖也弄得风起云涌,现在,更是牵动了不少人,能耐!我无解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指奶奶和娘的死吗?”杨砚卿问道:“爹这些年来没有一点线索?”
“这些年来,我混迹在南北两派中到处打听情报。”杨世间说道:“为的就是打听当年的事情,南北两派消息灵通,堪称半个江湖,有用的线索没有打听到多少,倒是把这些人的丑事挖了个干净,想着有一天可以派上用场,所以我牢牢地握在手心里,从来不轻易吐露,这些东西帮助我度过不少难关,还有一件事情,我找到了四叔的遗骨。”
舒易一愣:“你找到了四弟的遗骨?”
“是的,只有遗骨。”杨世间说道:“希望三叔可以随我去确认,毕竟是长辈,我不是很了解,但的确是四叔出事的地方找到的。”
“原来被你抢先一步。”舒易说道:“我也曾经在那里找过无数次,都是空手而归。”
种种机缘巧合,均是刚好错过,杨世间说道:“其实我和展恩一直私下联络,这件事情也瞒着岳父大人,因为他对杨家执有偏见,所以没有公开过,杨家出事以后,我能完全相信的人就只有展恩了,送走你之后,我立刻来了川省,和展恩一番商量以后,就这样过来了,我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情,南北两派中,混有当年参与了袁大头事件的人,这个人,还在暗处活动。”
“究竟是谁?”舒易说道:“这倒与我的怀疑对上了,我一直觉得有人在追踪我的下落。”
“我有怀疑的对象。”杨世间说道:“原本打算来这里确认砚卿的下落后便去确认。”
“正好,可以一起了。”杨砚卿说道:“爹曾经去过袁大头的墓室吧?”
“没错,去过。”杨世间爽快地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杨砚卿取出那枚钮扣,放在杨世间的手心里:“我也去过,在那里发现了这个,破坏墓穴也是爷爷的主意吗?”
“当年替他布置墓室也是你爷爷无奈为之。”杨世间说道:“那样的阴险小人,怎么可以让他的后代转大运?所以我就锦上添花一笔,我虽然对这方面的天赋不如你,可好歹跟了爹几十年,耳濡目染自然也有些功底。”
杨砚卿突然笑了,虽然多年未见,可是因为之前打过交道的原因,现在两人对话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倒如同老友一般,白展恩不禁说道:“看你们父子,多年后相认应该激动一下才对,怎么就这么冷静地讨论事情呢?”
杨世间说道:“我们在心理的折磨中经历了这么久,留给我们享受亲情和温情的时间并不多,这一点,我想砚卿也能够明白。”
齐石突然低下头:“所以才一直控制自己么,喜欢的人也不敢说。”
杨砚卿轻咳了一声:“不要说无关的话了。”
白展恩给众人给了一个眼神,站起来说道:“我让人送饭菜到砚卿的房间,你们俩边吃边聊,空着肚子可不行,几位,还是随我去进餐吧。”
父子俩进入房间,饭菜送来以后,杨砚卿替父亲盛好饭放在面前:“爹,请。”
杨世间终于抬头,狠狠地抽了一口气,这才阻止眼泪掉出来,杨砚卿说道:“爹多年来独自打拼,为儿子保驾护航,儿子却从未尽孝,这一碗饭就当作儿子的见面礼吧。”
杨世间低头吃饭,两人一时无语,直至碗和盘子里的饭菜吃光了,杨砚卿才说道:“爹,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虽然有舅舅的庇护,可是那些人始终会想办法的。”
“没错,哥老会内部也有他们的人。”杨世间说道:“我想先带你们去核查四叔的遗骨,再去找我怀疑的人,当年的事情能否揭开,全看此人了。”
“此人究竟是谁?”杨砚卿问道。
杨世间正想开口,舒易三人回来了,听到脚步声,杨世间便打断了话头,将面前的碗筷推到一边:“我已经吃好了。”
齐石叫来丫头把碗筷收走,白展恩意味深长地说道:“虽然想让你们住久一点,可是林副官刚收到消息,那伙人一直潜伏在离开川省的必经之路上,陆路会变得麻烦,我会安排你们走水路离开,沿江离开。”
“也好,如果是沿江的话,正好可以回到江城。”杨世间说道:“四叔的骸骨就在那里。”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齐石问道。
“林副官已经去安排,后半夜可以妥当。”白展恩说道:“我会亲自送你们走,看谁敢当着我的面胡来,可惜……”
杨砚卿知道舅舅要说什么:“舅舅,好好照顾外公,我会活着回来看他老人家的。”
夜半,一行人没有易装,就用本来的面目前往江边,却不是正常的渡头,船靠在十分隐秘的地方,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林副官独自呆在江边等候,以免带的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当船驶离江边,白展恩冲他们挥着手,杨砚卿心中感叹:“不知道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大哥急于离开也是不想拖累白司令吧。”齐石说道:“把戏院脱手也是这样,现在还没有公开撕破脸,戏院的人还是安全的,一旦以后大哥真正成为逃犯,和大哥亲近的人恐怕都难逃一劫,所以,是要从现在开始就做打算吗?”
杨砚卿闭上眼睛:“从现在起,就只有你们了。”
吴老六正色道:“大哥,我会一直跟着你。”
舒易与杨世间坐在船头,听着船体水声哗哗,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一下,舒易拍着杨世间的肩膀:“三叔小瞧你了,就冲你替白司令设计的那宅子,你根本就是继承了大哥的衣钵。”
“已经是极限了。”杨世间说道:“展恩是个人才,宅子的风水虽然有益,但不能帮助他到达今天的地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杨砚卿走了过来:“爹。”
舒易说道:“你们爷俩一定有很多话要讲,我先进去休息了。”
吴老六和齐石坐在船尾,警惕地看向船后,以防有追兵,杨世间说道:“当年的事情,你三爷爷都讲得差不多了,我就不用重复了,你娘和奶奶惨死,凶手还没有抓到。”
“爹,我想知道,爷爷让我弥补的过错是什么?”杨砚卿问道。
“守护国脉。”杨世间说道:“当年为了保护家人,你爷爷被迫替袁大设计墓室,更为他设下了风水局,结果袁大头居然真的称帝,虽然只是短命帝,但此举已经让国脉大乱,之后出现混乱的局面,你爷爷内心愧疚,认为这都是自己的缘故,他希望你可以利用国脉平息混乱,回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