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一缕心香逝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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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星河寂寂云遮月1

红影闪身上前,空手入白刃,竟似毫无顾忌地去夺天烬。

难道她不知道这是在找死?

冷月眉宇间尽是煞气,左掌凝气斜劈向来者腰间,却忽闻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在低叹:“小辞……”

记忆深处的,那声温柔的低叹。

她的身形微顿,恰好面对着房屋,屋内通明的灯火照亮了她的脸,此时此刻他才看清,眼前红衣女子的模样。

他的气息一窒,左掌的凝气顿时消散无形,那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

“娘……”

越绫卿。

眼前这红衣女子的模样,与遥远的记忆轻易地重合在一起——竟然,是越绫卿。

那红衣女子温柔一笑,眸中的爱怜禁不住要令人沉溺。可是,往下看去,却教人始料未及——纤手变掌为指,趁对方不察,一指极快极狠地点向对方穴道。

“唔……”御辞一瞬间的怔忡,所有动作像是定格了一样,怔怔地看着眼前温柔的笑靥,却在那溢满了怜惜的双眸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狠厉。

眼前一黑,他闭上双眼,向前倾倒进无边的黑暗里。最后的一丝意识,是还没来得及爆发的不安。

红衣女子轻笑,及时伸手,接住了那玄衣。玉般洁白的手挑起那昏迷青年的一缕黑发,轻轻绕在指间。那人低垂着的头恰是靠在了她的颈窝处,她稍微转头,唇碰在那人的耳上,声调慵懒,透着得意,如情人絮语般轻声呢喃道:“凌庄主,这葬月宫,可不是你玩儿的地方。”

“凌庄主——”奚红衣看见,顿时大惊,身形一顿,顿时被追赶的人赶上,四人各向她射出一条绳索,四条绳子顿时将她捆了个结实,摔落在地上。

红衣女子得意一笑,看着被擒的奚红衣,摇头叹道:“姑娘,就你这本事也敢闯葬月宫,未免把我们看得太低了。”

奚红衣又慌又怕,眼前这红衣女子貌美如花,她却觉得狰狞恐怖,她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红衣女子笑得云淡风轻,目中却有厉光一闪:“在下慕容辞幽,正是这葬月宫的宫主。”

平原,古道。

金乌初升。

晨雾在刚刚苏醒的平原上弥漫,太阳红彤彤地蹲在远处的山顶,像是还没完全睡醒,懒洋洋的,还没开始它夺目的万丈光辉。

风仍然带着黑夜的寒气,路旁的草半青半黄,夜间的露水已经结成了薄薄的霜。

远处渐渐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和骨碌作响的马车声,赶车的人像是很急,马车声很快就近了。

太阳才刚刚升起来,看来赶路的人一定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否则不会这么早就启程——或者,是连夜赶路。

马车近了,可以看到赶车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姑娘,长相清秀,一身粉衣的打扮,若是她端坐在桌边一言不发,很多人会觉得她是个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可是现在,这么个斯文的姑娘却满面风尘,神色疲倦,鬓发有些凌乱,可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整理一下,只是不停地抽打着马匹。

一阵咳嗽声忽然从马车里传了出来,马车跑起来的声音十分的大,原本也掩盖了那虚弱的咳嗽,但那姑娘时刻留意着马车内的动静,不肯错过一丝声响。此时一听,顿时大喜,急急勒住了马匹,停下马车。

她抛了缰绳和马鞭,转身一把掀起马车的挡帘,惊喜地冲里面叫:“凌庄主,你醒了?”

来人正是奚红衣与凌御辞。

马车里那玄衣的青年艰难地撑起身子,平时沉稳有力的双臂此刻却在微微发着抖,像是连撑起自己的身子这么平常的事情也完成的很吃力。奚红衣见状,连忙进了马车,将他扶起来,靠坐在车壁上。她一边拿了枕头塞到他的背后让他靠着,一边欣喜地说:“凌庄主,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怎么叫都不醒,真是吓死我了。”

御辞却不说话,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她,目不转睛。奚红衣见那双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她,不由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烧,她低垂下眼帘,躲开他的视线。

气氛凝滞。

良久。她可以感觉得到御辞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她已经窘迫得脸快要着火了,讷讷地声若蚊吟地道:“凌庄主,你……你看着我作什么?”

话音刚落,她忽然听见御辞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他猛地伸手抓住她一直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奚红衣被这一逾越的举动唬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一把挣开,惊叫:“凌庄主,你干什么?”

那只手轻易地就被甩开了——轻易得就像甩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

那只手很冷很湿——冷得像冰,且满手都是汗。

奚红衣有些惊惧地看着御辞,那双清亮的眸子仍在怔怔看着她,但她终于发现了,那往日平静如海的眸子里此刻全然是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茫然无措,还有丝丝的怯意和恐慌——他在害怕。

怕什么?

有什么事能让枫溟庄主害怕?

有什么事能让面对刀山火海都无所畏惧的冷月流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奚红衣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

她小心翼翼地问:“凌庄主……你,你怎么了?”

他动了动唇,片刻后,才迟疑地开口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平常冷冽的声音里,已经失去了冷静和镇定,而且有着微微怯弱的颤抖。太不寻常了。

奚红衣一怔,微微皱了皱眉,脑海中掠过一个令人惊骇的念头,她稳了稳声音,道:“太阳出来不久,估计卯时将尽了。”

闻言,御辞猛地一震,全身僵硬,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脸色惨白。

奚红衣眼见那黑眸中的惊痛,不由焦急道:“凌庄主,你到底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御辞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用力握了握拳头,然后渐恢复了正常的平静神态,口吻也渐趋于镇定。

“我看不见了。”

鸦雀无声。

马车外的马匹好像连喷气甩尾都不想做了,安安静静地站着,犹如石马。

远空穿来孤雁悲切的鸣叫,哀哀凄凄,犹若垂死的悲鸣。

奚红衣盯着御辞,那双眼睛一直是灿若流星的,此刻那流星却已划过,徒留长夜。

他闭上了眼睛,有些吃力地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又道:“而且,有人封了我的灵力。”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与无奈。

奚红衣觉得一股哀伤从心底里涌遍了全身,她说不出话来了。

他是这么出色的一个人。他的凌云傲骨,连罡风骤雨也摧折不断;他的胆识智慧,连最精妙的险恶布局也奈他无法;他的莫测高深,连最险恶的凶煞之地,也挡不住其来去自如的脚步。

天烬剑出逐明月,封喉见血惊修罗。

他是“冷月修罗”,是枫溟庄主,是凌御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