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和旁边听着的小可怜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人十分惊诧,小可怜“啊呀”了一声,看向逍遥那边,不由道:“那个哥哥好可怜。”清扬乍一听闻此消息,不知如何回答,看着小风,愣在那里,心里对那印象恶劣的男子,倒是厌恶之感去了大半。
小风看着清扬,认真地道:“清扬,不瞒你说,你和灵儿,就是逍遥的妻子,长得太像太像了,像到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咦?”清扬震惊,难以置信,良久方有些结巴地道,“小风姑娘,你,你在开玩笑吧?”
“若你不是和灵儿长得一模一样,逍遥又怎会如此对你?”小风叹道,“清扬,你不知道,逍遥有多爱灵儿……当年灵儿离他而去,他几乎也要死了过去,为了出生没几个月的幼女,才勉强撑了过来……你,你设身处地地想想,乍一见与挚爱如此相似甚至是完全一样的人,他又怎能不失态?”
小风这番话原是不假,但却隐去了灵儿其实是生死未卜这一层,只是含糊以“离他而去”带过。
清扬哪里晓得这话里的含糊其辞,只当灵儿是“死了”。她怔怔无语,心底翻涌着的都是对那男子的歉疚与怜惜之情。她没想到,那人竟有如此凄苦的过往。她本性善良,对逍遥的厌恶也只是因为初见面逍遥就对她“动手动脚”,才被她误当作了登徒子般人物,现在忽知其中还有这样一层缘由,忆及自己三番四次对那男子恶言相向,不由得大是歉疚,又想到自己与他妻子一般容貌,却恶言相加,肯定是伤他更重,设身处地一想,不由更是后悔。
清扬愈想愈是不安,讷讷道:“我……我……他……呃……”她瞥了逍遥那边一眼,“小风姑娘,他,还好吧?昨日我那样对他……”
小风见她神色变化,心里猛然一喜,不管怎样,清扬对逍遥的态度转好,毕竟是好事,即使她当真不是灵儿,以眼下状况看,她能对逍遥温柔些,对逍遥的情绪也有安抚作用。这样想着,小风便安慰道:“逍遥没事,只要日后你不要对他太有敌意……清扬,哪怕你真的讨厌他,但看在他也是思念灵儿的份上,不要把你的讨厌表现出来……”
小风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奏效,清扬急忙道:“我不是……不是真的讨厌他……只是……”她着急辩解着,脸都急红了。
小风暗叫一声“罪过罪过”,见清扬如此单纯,自己却耍语言上的招数加强她歉疚之感,又想自己这许多话说出来,虽是不假,但毕竟隐去那许多,直如拐骗纯良少女,实在非君子所为,不由得暗地里大骂自己几句。
不过这样一来,消除清扬对逍遥的厌恶这一目标倒是达到了。午饭时清扬招呼着众人落座吃饭,对逍遥的态度也大有好转,让逍遥惊喜莫名。而在小风趁机提出想借住几日,好在雾顶周围寻故人消息时,清扬也没有多加反对。
小风给了婆婆一些钱,作留宿的费用。但因几人住在一起着实拥挤,婆婆便带了逍遥和御辞到村里去另找人家借住。花费一番功夫,才总算安顿了下来。
三日后——缥缈峰。
碧山万仞,青峰之顶,长空如洗,虽是秋季,却古木荫荫,奇花异草争相烂漫,又闻远涧溪声如珠玉相击。都道秋高气爽,但此处云气迷蒙,时有轻烟笼树,峰回路转间,飘渺似仙境。
浩瀚林海间,庞大的宫殿群错落掩映。
葬月宫。
短短一年半,神速崛起,替下祭月阁,跻身武林七大门派。一股庞大的势力,一个神秘的组织,行事亦正亦邪,拥有巨大的情报网,无数人前往葬月宫一探究竟,无数人败在其重重机关之下。
这,就是缥缈峰的葬月宫。
月殿。
金碧辉煌的月殿,雕花大梁,珠帘错落,汉白玉石铺地,上覆挑花金丝地毯,龙涎香气悠然扑鼻。殿内有九层玉阶,顶层一块二人高的白玉铸成一弯月牙,月牙下弯勾处却被打磨出一处座椅,人坐其上,犹坐月中。
一袭浓烈如火、妖艳如血的红此刻正斜斜倚在白玉月座上,慵懒而妖冶。
好一个美人,丹铅其面,点染曲眉,云簪峨峨,冰肌玉肤,颜如渥丹,艳丽冠绝。那满身的火红灼人眼目,那眼波莹莹而勾魂摄魄,柔媚、热烈是如此奇妙地结合了起来,只是,幽冶深处,却生出丝丝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她低敛了眼帘仿佛将要睡去,恰似一朵艳丽而危险的罂粟。
耳边传来轻轻的衣袂飘飞声音,她红唇轻挑,浮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大殿之内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劲装打扮的男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不敢仰视。
红衣美女没有看玉阶下的人一眼,她微微睁开双眼,声线里都仿佛透着慵懒,道:“既然是你来通报,想必是有线索了?”
男子恭敬答道:“没有。但据探子来报,梦依然、凌御辞和李逍遥三人几日前从云深前往雾顶,一直停留未曾离开。探子已经探明,他们所新识的人当中,有一女形似……”那男子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下。
红衣女子神色不动,道:“说。”
男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续道:“赵灵儿。”
“哦?”红衣女子缓缓坐直了身子,白玉般的纤长手指“嗒嗒”地敲着月座扶手,“赵灵儿……”她低头沉思,“形似?”
男子解释道:“那女子名为清扬,据探子的报告,此女双亲亡故,故去投奔雾顶小村一远方亲戚,已与村长儿子定亲。她的长相与赵灵儿极为相似,但却视梦依然李逍遥等为陌路之人。梦依然等人留在雾顶,想必是心中还存侥幸之念。”
红衣女子重新倚回月座,一只手斜扶着头,姿态一派优雅,红唇逸出一丝冷笑:“不管她是清扬,还是赵灵儿,都没有留下她的可能。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
“挑的人手脚利索点,别给人认出来,梦依然那三人,皆非等闲之辈。”
“属下知道。”
“去吧。”
劲装男子站起,退出大殿。空空的大殿,又回归死一般的寂静。红衣女子忽缓缓站起,转身仰头,默默凝视那一轮弯月,幽深的黑眸深处,忽地浮现煞气。
“赵灵儿,你可真是……害人不浅……”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两日后,雾顶小村,正值夜阑人静。
却说这日气温忽地降低,小可怜一家前些日子忙着婆婆的病和炒茶,竟忘了添置衣被。幸而梓桂心里惦记着清扬一家,大晚上的亲自收拾了两床秋被,趁着月色,赶紧送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