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辞看了我一眼,与我目光一接,我心里一跳,赶紧把头偏过一边,看着雪白的帐幔,脸上红晕未褪。
御辞似乎也有些窘迫,没有执意再留下来,与沈宇林一道出门去了。
我转头看向门口,脸上还余留着残热,回想起端木青辉和沈宇林那几个暧昧的笑容,左手抚上额头,心中哀叹不已。
啊啊——这回真是没脸见人了!
时如流水,一晃半月已过。
这日,阳光灿烂,微风熙暖。
我倚在飞雪的天问轩外曲桥上的栏杆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幽幽的莲香便扑鼻而入,沁人心脾。那池中莲花,有红有白,各展风姿。
我看着一朵白莲,有些出神,忽地想起,灵儿身上,也有此等白莲的淡雅香气。
灵儿……
我轻咬了一下下唇,归去之意更重。已有半月了,灵儿逍遥他们指不定要急成什么样呢,还有流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后悔为什么不执意要跟来了。
想到流烟,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个小丫头啊……
暖暖的风吹过,吹得全身的毛孔一起张开,舒服极了。
我闭上眼睛,嘴边露出一抹浅笑,脑中又浮现出鹅黄的身影,曾经,她微笑的时候,也是这种春风吹过的感觉。
手不自禁地抚上了腕上的灵犀镯,里面,有冰火香珠……
耳边传来脚步声,我睁开眼睛,转头看,端木青辉站在我旁边,对我微微一笑:“梦谷主。”
我急忙站直了身体:“端木庄主。”
端木青辉伸手拉过我的手,按上腕上脉搏,略一沉吟,便放开了,笑道:“梦谷主身体已无大碍,虽说元气仍虚些,但上路是不打紧的了。”
“上路?”我吃惊地看着她。
端木青辉笑着摇摇头:“梦谷主怕是早已归心似箭了吧?还当青辉不知么?见你这几日的神情动作,分明就想早日归去。”
我被说中心事,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道:“蒙庄主几番相助,依然感激不尽,不说将冰火香珠相赠,就是这番施救之恩,梦依然也难以偿还,定当铭记在心。”
端木青辉笑道:“梦谷主言重了。冰火香珠是你争来的,飞雪可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助。而且,救你的也不是我,我不过是略尽己力罢了,其中若不是凌庄主多次相帮,怕是梦谷主你也难逃大劫,你要谢,该谢凌庄主去啊。”
见端木青辉又把话题引到御辞身上,我不由有些尴尬,道:“是……凌庄主当然是要谢的……”
端木青辉将我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阵窃笑,凌御辞对眼前人儿的情谊这些天她都看在眼里,如今试探一下,似乎梦依然对凌御辞……也不错呢……
我见端木青辉的笑容忽地又变得夹带着几分暧昧,哪里不知她在想什么,顿时窘迫不已,被端木青辉的目光看得脊椎发凉,急忙岔开话题道:“端木庄主来就是要告诉在下这些事么?”
端木青辉哪里不知我这是在岔开话题,心里不由暗笑一声,怕我脸皮薄,禁不起逗,也就见好就收,道:“我来是想告诉梦谷主,我已叫天羽准备好了马车干粮之类,明日你与凌庄主就可以前往苗疆了。”
我一愣,惊喜地道:“真的?”接而又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道:“何须用马车呢?给飞雪添这么多麻烦,我与他御剑回去便是。”
端木青辉摇摇头:“不可!你二人的身体虽是勉强可以经受得住长途劳顿,但是御剑飞行大耗功力,且天山高空气温极低,你二人大病初愈,御剑对身体恢复百害无利。天羽挑选的马匹都是难得一见的良种,脚程极快,从天山到苗疆不用一月时间,梦谷主放心,耽误不了多少时日的。”
“既然如此,就按端木庄主的意思办吧。”话已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推辞了,只好答应下来,心里暗暗感激。
次日。
飞雪山庄门前,停着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两匹骏马套在马车前。马车旁,几位正在惜别。
端木青辉与沈宇林上下打量着面前穿上雪白的貂皮外袍的一男一女,心里禁不住暗暗称赞,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端木青辉含笑道:“凌庄主,梦谷主,恕青辉不远送了。回苗疆的路途虽远,但这两匹千里良驹的脚程甚快,你二人就莫要逞强,走到半途御剑而回,于身无益,知道了吗?”
我与御辞对视一眼,心里的算计被人看破,都不由有些尴尬,点头答应下来。
坐上马车,我对端木青辉谢道:“这些日子叨扰端木庄主这么久,日后若是飞雪有用得到梦依然的地方,在下必定鼎立相助,万死不辞。”
端木青辉笑道:“梦谷主言重了。天色不早了,二位走好。”
马车上的两人对端木青辉与沈宇林半抱拳道:“告辞。”一扬马鞭,两匹骏马便踢踢踏踏地奔跑起来。
端木青辉与沈宇林目送着马车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心里竟不由而生出一股惆怅失落之情。
马车走出二十余里地,出了飞雪山庄所处的地热范围,天山的寒意便袭身而来。我将身上的貂皮外袍拉紧了些,这才了解端木青辉定要我和御辞穿上这外袍的用意了。
飞雪山庄处于天山寒带的边缘,一路走来,渐渐远离了高山聚集处,进入了平原地带。
日近正午,转过一个山坳,眼前忽然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广阔无边的高山草原,天山牧场,精神不由得大振,稀奇极了。
面前此起彼伏的绿色线条,柔和而悠远,一眼望不到边际,绿色的风在草山上漫游,天高云淡,碧野茫茫,比那塞外草原,竟是毫不逊色。
我不由兴奋起来,此等好景色,若是能纵马狂奔一番,当真是人生第一大快事。但是想到身上的伤,不由又有些惋惜,却是让这身伤给耽误了。想着,又瞥了一眼旁边坐着驾车的白衣少年,况且旁边这位也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仿佛连带人也清爽起来,真是极少能体会到的惬意。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传来隐隐的蹄声,夹杂着声声马嘶。
我和御辞惊异对望,才待开口询问,就听闻蹄声如高山擂鼓般逼近了,地表颤动,惊得面前两匹骏马扬蹄嘶鸣。
御辞急忙收紧缰绳,勒住双马,二人对视,心里暗惊,那马好快的速度。好奇心起,两人纷纷纵身离座,飞身跃上不远处一较高的山坡,居高临下地看下去。
却见那约摸半里开外的地方,有一处晶镜般的大湖,日光下草原翠****流,湖水被映照得五彩斑斓,金华四射。
那湖边奔驰着上百匹骏马,震耳的马嘶在草原上滚荡,在湖边扬起阵阵土气。数十衣着粗犷的剽悍大汉骑着各自的马匹,扬鞭大喊着什么。
我和御辞心下了然,原来是牧民在放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