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七点,创世影视公司酒会现场。
傅意朵喜欢红酒,所以干脆把酒会订在了颇具盛名的文氏酒庄。目前经营酒庄的是她的朋友,文氏企业的长子文斐,可文斐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晚他不会出席,只是交待了服务生尽心服务,务必让傅意朵满意。
对此,傅意朵有些遗憾,她选在文氏酒庄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是想借着文斐的介绍,好好结交盛世集团的掌门人夜然。这次盛世斥巨资招标筹拍电影,傅意朵也是投标人之一,听说夜然和文斐是极好的朋友,这拐弯抹角的关系总归会有些用处。坦白讲,关于叶流年涉嫌抄袭的剧本,不过是她跟果粒的一次秘密协议而已。以果粒的资质再写十年也不会出头,而叶流年的风格却与招标主题不谋而合,所以……果粒将会是她力捧的偶像级编剧,而叶流年则会沉默退出,一箭双雕,不是吗?怪只怪沈薇的电脑从不设密码,才会让她无意中看到那个剧本。
那个剧本让她隐约的不安,并在潜意识里做了决定:不想让端凝看到。
如果可以,她希望端凝以后的生命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这就够了。
今天的酒会一定会很成功,身着银灰色露背晚装的傅意朵自如的招呼着她亲自邀请的嘉宾们,她一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她不会让父母亲失望,创世影视在她的打理下会愈发的有声有色。
不过……端凝跟意泽在聊什么?表情好像有些沉重,傅意朵没有迟疑,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眼瞧着接近了,入口处却又有嘉宾到达。
这次的来人似乎是不同的,引发了大厅里一阵小小的、兴奋的骚动,傅意朵的助手已经快递的走了过来,贴近傅意朵的耳畔小声说着:“是盛世的夜少,带了女伴。”
“嗯。”傅意朵满意的微笑,转而轻提了裙裾朝着入口处迎接。盛世的掌门人夜然终于来了,自己还有一度担心他不会出席,听说他甚少接受这类的邀请,想必创世还是有足够的面子。
入口处的小骚动同样也惊动到了端凝和傅意泽。
其实今晚傅意泽能出席,主要目的就是向端凝“兴师问罪”,可刚开口说了句:“未来姐夫,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端凝的注意力却明显的偏移了,脸上倒像是带了抹探究的笑意。
傅意泽有些奇怪,顺着端凝的视线看过去……入口的地方,有一男一女步入,说是金童玉女也毫不为过。男士高大英俊,举手投足间尽染名门风度,傅意泽从财经杂志上看过他,是夜氏的长子夜然,盛世集团目前的掌门人。夜氏家族对外一直保持神秘状态,在S市有着举足轻重的超然地位,想不到姐姐的酒会规格还蛮高,能请到他出席。
可再瞧挽着夜然的那位女士……坦白讲,此刻傅意泽的心情,不亚于僵尸被豌豆弹砸中。
她梳短发,很年轻,一身合体的纯白拖尾晚装勾勒出美好的身材,晚装的最尾端以水晶链绕缠左手中指,裙摆处即随着她偶尔的抬手而晶晶闪耀一瞬,她微笑着,时不时的跟夜然低语些什么,态度很是从容。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的,夜然身边会有这样一个出色的美女也并不奇怪,可让傅意泽震惊的是,这短女美女不是别人,而是失踪已久的叶流年……
总有一种人,会让人精神失常。
第一次见到叶流年,以为她是钟点工;
第二次见到叶流年,她说自己是特技演员;
第三次见到叶流年,她跑进男厕所;
第四次见到叶流年,她把脚滑进了蹲便器……
她会把自己裹在毫不起眼的灰秃秃的棉衣里,她会把短发弄的活像三百年没梳过的女张飞样,她会在开心大笑时也神情恍惚,她会指着别人的鼻子大吼:我讨厌你,你离我远点。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都是认识了只有短短几个月的她,她的形像已经多变到让傅意泽眼花了,可唯独没有想到,她也会有今晚的这一面。
哪个才是真的她,她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她的背景究竟是什么,她怎么会是夜然的女伴。
她是个谜,让傅意泽困惑的谜。
“夜少,欢迎您!”长袖善舞的傅意朵最先恢复了平静,笑意吟吟的迎了上去以主人的姿态打着招呼,却有意无意的忽略着叶流年,“久仰大名,幸会。”
“你好。”夜然淡淡的语气,不特别热络,也没显冷冰,“我和流年来晚了,真是抱歉。想必傅小姐也明白,女孩子打扮起来会很费时。”
“是埋怨我耽搁了时间吗?”叶流年俏皮的歪着头看向夜然。
夜然微笑着摇头,“岂敢岂敢。”
傅意朵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了,“叶小姐,想不到你会和夜少一起来。您真是个精彩的人物。”
“是啊,我也没想到。”叶流年一脸实话实说的语气,没有半句退缩的意思,“您的话,我就当是在夸我了。”
“夜然!”一个颇年迈的声音忽然夹了进来,带了三分醉意,“你来了太好了,你父亲可是委托我教育教育你,来来来,借一步说话。”
“赵老。”夜然心知肚明这位父亲的老朋友定是要念叨他的终身大事,可也只有硬着头皮应付了。
傅意朵微皱了眉看过去,赵老是她请来的另一位重量级贵宾,本想靠着他笼络夜然,却没想到这赵老这么不识趣,更倒霉的是半路还杀出个叶流年!
“你等我一会儿。”夜然低声嘱咐着叶流年,“不许喝酒。”
低眉敛目间的语气透了股绝不会是刚刚相识的自然,一旁的傅意朵听得真真切切,一阵狐疑。
“嗯。”叶流年点点头,目送夜然跟那位赵老离开。
“叶小姐,我们聊聊?”傅意朵言简意骇。
“好。”叶流年爽快点头,跟着傅意朵朝大厅侧门走了出去。
两位美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厅里,谁也没有朝其它方向再瞧上一眼。
傅意泽觉得自己就像身处南极,茫茫冰川,拼了命的在呼救,可救生船上叶流年的目光直直的掠过他,头也不回的把船划走,由着他冻饿而死……
从侧门出大厅,拐弯后迎面就是一处安静的休息区,面积不大,搁了张圆几外加两张小巧的沙发而已。傅意朵对这里极熟,自顾自的先坐下了,叶流年也并不客气,提起裙裾快步的走,跟着坐在对面。
傅意朵余光注意到她的举止,一抹浅笑,“这身衣服,真不适合你。”
“没错,我穿着也挺难受的。”叶流年并不生气,耸了耸肩。
“看来我们不必拐弯抹角了。”傅意朵向沙发后背轻靠着,“我办这个酒会,可没想会邀请你来,叶小姐,虽说你是创世的签约作者,可也该懂些规矩。”
叶流年认真的看着傅意朵,匪夷所思。傅意朵起先还一脸的骄傲,可被她这样瞧着,还是微恼了,却仍旧维持着冰冷而公事公办的态度。
“抱歉,我是不大懂生意场上的规矩。”叶流年坐直了,叹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着:“我也不喜欢这么阴阳怪气拖泥带水的说话,直说了吧,这衣服是夜哥安排的,他非要拉我来。”
“夜哥?你和夜然是……”傅意朵狐疑的问。
“我们从小就认识。”
“你的意思,是拿夜然来压我吗?”傅意朵笑了起来,“叶小姐,你还是小看了创世。即使投资方是夜氏,我也未必就没了主意。”
“随便你怎么看。”叶流年不理会傅意朵的讽刺,“你枪毙我的剧本可以,可不能触及一个作者的底线,我没有抄袭。”
“没有抄袭?”傅意朵冷冷的说着:“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证明你是原创吗?你写的是故事还是剧本,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又或者你写的东西有人可以作证,那就另当别论了。如何,有证人吗?你也是有历史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谁能帮你作证!叶小姐,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不好吗?你现在把这些翻出来有好处吗?”
“看来我没有猜错……”叶流年心里有些发苦,“你果然看出了那个剧本是有故事的。”
傅意朵并不回答,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指尖轻颤。
“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几件事。”叶流年平静的说着:“第一,你不想看到剧本,大可以用光明的手段阻止我,坦白讲,我根本就没打算公开那个故事,是傅意泽错发到沈薇邮箱的;第二,你对我的不满,不该把果粒搅进来,她还年轻,我看了她在网上临时粘贴的剧本,我确定她在抄袭,别跟我要证据,我自己的故事压根不需要证据,请你停止她关于这个故事的一切创作,不然,我绝对有能力让夜哥停掉投资;第三,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端凝吧,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要把这个故事告诉他,当成一个秘密保守下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第四,别奇怪我为什么会反击,能让我沉默的只有端凝而已,而我也从没打算再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别来惹我!”
一口气说完,叶流年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傅意朵说的对,这身衣服并不适合她,她交待清楚所有的事情就好,没什么可再留恋的。
“等等!”傅意朵在身后叫住了她,“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和夜然……从前就认识?”
叶流年停下了,回过头,一副自嘲的语气,“我没什么身份,穷人一枚,碰巧有个有钱的爸爸而已。夜哥,从小认识。”
世交……傅意朵也站了起来,眼睛眯了眯。目送叶流年大大咧咧的离开。
她从没败过,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没有败过,可这个叫叶流年的女人凭什么跟她来争!叶流年有什么?不过是跟端凝有些不愉快的历史罢了,是她傅意朵在端凝最消沉的时候挽救了他,现在如何,叶流年来坐享其成吗?摆家世吗?她居然敢……
傅意朵的手指攥紧了。
可已经离开的叶流年并没有兴趣理会傅意朵的愤怒,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她只是丢了端凝,并没有丢了我行我素。
晚装包里的手机开始了震动,摸出来看了来电显示,是夜然。
“夜哥。”叶流年接听。
“事情办完了?”夜然永远是这么智慧。
“嗯,谢谢。”叶流年是真心的,“夜哥,我想走了。”
“等等我十分钟,现在有个世伯在。”
“不用了夜哥,我自己回去吧,你是主宾,离开了不好。”
“我以为你讨厌创世。”
“我不讨厌创世,我只是讨厌她针对我而已。”叶流年笑了笑,“现在没事了,凭心而论创世的拍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嗯,我会考虑。”
叶流年跟夜然说了再见,然后挂了电话,刚准备朝酒庄门口走,想了想,还是请路过的侍应生帮她去取了寄存的大衣,穿好了走向酒庄的侧门。
侧门不大好找,至少对于叶流年这个路痴来说是相对不好找的,七拐八拐的转了一圈,总算看到了出口的标志,叶流年提着裙子紧赶慢赶的走。
可刚出门,右侧靠柱站着看她的……就是她想躲开的人。
端凝,这个叶流年只是念一念的名字也会心疼的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离得那么近,近到她走上两步就可以靠在他的怀里,可她却不能,只能结结巴巴的问着:“你怎么知道我会……”
“这像你。”端凝平静的回答。
叶流年怔怔的看着端凝。
“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惹事,然后悄然走开。”
“……”
“我们谈谈。”端凝直接了当的说着。
“那个……我今天还有点事……啊……”
话音没落,端凝已经自顾自的走近了握住她的手腕,然后强行带她走向停在一边的车子,二话不说把她强塞了进去,在她奋而挣扎想下车的时候,俯身下来对她耳语了句,“如果不想再回厅里在全场人面前被我拉走,就安静。”
这句威胁很给力。
叶流年沉默了下来,她知道端凝不是说笑,他做得出。同样的,傅意泽也一定做得出。为什么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都这么强势?难道是自己人品太差?
叶流年咬了咬嘴唇,平复了下情绪,主动扣好了安全带。
端凝已经坐到了驾驶位,发动车子。
“去哪里?”叶流年问着。
端凝没回答,自顾自的挂档踩动了油门,顺便扫了眼车子右边镜。
好吧,问也是白问。叶流年明白端凝仍旧是自己的死穴,她可以对傅意泽指手划脚、颐指气使,可是一遇到端凝,她所有的尖锐都会消失殆尽。
车子驶出了酒庄,朝着主城的方向走。车速越来越快,这倒不是端凝的风格。
“你……赶时间吗?”叶流年小心翼翼的问着。
端凝面无表情的回答,“有人在追。”
叶流年惊讶的朝后看,果然是傅意泽的车子,不禁又开始头疼,嗫嚅着想解释什么,可转念一想也没这个必要,端凝跟她早就不是从前的关系了。
只有默默的由着端凝一再加速,好在这条路上车子不多。可正寻思着,端凝的速度似乎忽然又慢了下来,前面是有红绿灯没错,可看秒数……他完全没必要减速等红灯啊。叶流年诧异的向后看看,傅意泽的车子果然追近了。
“怎么了?”叶流年又问了句废话。
端凝当然不回答,专注的盯着绿灯,专注的减速,却也不停,几乎相当于是滑行了。与此同时,傅意泽的车子愈发近了,几乎追到了车尾。
5秒、4秒、3秒、2秒……
就在绿灯变成黄灯的一瞬间,端凝猛踩了油门,冲出了停车线继续向前。
而傅意泽的车子却卡在了三秒的黄灯下,迫不得已停住了……
叶流年目瞪口呆,“他居然这么遵守交通规则!”
端凝言简意骇,“他刚从德国回来。”
叶流年欲哭无泪,不知道是否该就这点教育下身边的司机朋友……
那个红灯出奇的长,长到傅意泽根本无法再追上端凝。
叶流年下意识回头看着,其实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即使看到又能怎么样,自己无法要求端凝停车,就像无法回到曾经一样……
端凝带她去的地方是S市一条颇隐蔽的小巷,名叫“巷子深”,真是名符其实的深。
巷子虽深,名气却不小,小桥流水的的建筑,巷子里面或大或小的店铺全部统一风格的原木色古朴田园风格外墙装修,开发不过几年,可因为有特色,人还蛮多的。
端凝把车停在巷口,和叶流年步行朝着巷里走,最后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小屋前面。小屋外墙混搭的风格,安静而特殊。初春的月光投射下来,并没有显得半点清冷,反而有种奇怪的温暖和淡淡的酒香,的确是酒香,小屋的门楣上挂了个招牌,上书三个古意盎然的字:紫络索。
方才端凝一直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跟从前一样,他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总能感觉得出叶流年是不是跟上了,是不是追得很累。
可端影却说,那是端凝从小的习惯,是因为等她这个有眼疾的姐姐,而不是为了叶流年。当时的叶流年听了这话很气,可现在回忆起来自己是有多可笑,干嘛要去计较这些。端凝变了,变的更加成熟、沉稳,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即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让人不敢轻易去攀谈,去招惹。这就是他,那么出色的他,能跟着他这样的走,能这样的看着他的背影,伸手就能触及他宽宽的肩……已经很幸福了。
眼窝忽然就湿了,叶流年急忙抬手擦拭了眼角,所幸的是端凝并没有回头,也或许他永远不会知道。
“这是一家自酿小红酒坊,不错。”端凝推开木门,总算跟叶流年交待了句。
紫络索……满架高撑紫络索,一枝斜亸金琅珰。能用紫络索当店名的老板,应也是有趣的,叶流年暗自品了一番,紧跟着端凝走了进去。
也是巧,他们两个刚进去,迎面就有个极年轻的女人正要出来。看见端凝先是一怔,随即便浅浅的笑了,“看来我今天又不能提早关门了。”
“哪有老板逐客的道理。”端凝简单的说着,并不是抱怨,反而是轻松的态度。
原来她是老板,这么年轻……叶流年忍不住打量起来,被称为“老板”的女人穿了件极宽松的棉布衬衣,也是青色的棉布长裙、刺绣的布鞋,长发随意的披着,及了腰,直直的,瀑布一样。气质跟她的笑容一样,并不是美的耀目,可却如月光一样让人感觉亲切。她看到叶流年对自己好奇,便主动伸过手来温柔的说着:“你好,我叫肖淡淡。”
“你好,我是叶流年。”
两只手握在一起,叶流年几乎在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不像老板的老板,这个人淡如菊的姑娘。
“怎么办,慕航在等我。”肖淡淡笑意盈盈的说着:“或者这样,这里交给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门就好。”
“啊?”叶流年很是惊讶。
“好。”端凝却答的极利落,甚至还帮着肖淡淡推开了木门,反客为主了。
肖淡淡笑着点头说了句谢谢就真的离开了,酒屋就真的留给了他们……
叶流年断定,这个肖淡淡果然是精彩的。
“进去坐吧。”端凝轻车熟路的引着叶流年朝里面走。
叶流年迟疑了下,跟了上去,顺便好奇的打量着这小酒屋的装饰。跟外部的风格一样田园风,在木条的墙壁上填着色彩。再仔细看,是一架枝繁叶茂的葡萄藤。地板也是木制的,踩上去有轻微的声音,并不是年久失修的感觉,反而是厚重、踏实的。叶流年注意到里间是一排排的木格,里面搁了各种牌子的红酒。
红酒……傅意朵的酒会选在酒庄,端凝有事说选择的也是酒庄,或许他们是般配的,至少……从前的叶流年并不知道端凝会喜欢红酒。
走到里面,端凝选择的是靠壁炉的一张桌子,顶端有盏铜制的流苏灯垂吊下来,暗黄的光线,再加上壁炉里的火光,足够看清楚叶流年那张美丽而紧张无措的脸。
那张会让端凝想念的心慌的脸。
他不会告诉叶流年,之所以喜欢这个地方,是因为有一次偶然经过这里,忽地就想起叶流年曾经说过喜欢这种风格的白色建筑。
他并不喜欢红酒,却也走了进来。也曾研究过紫络索的招牌,和壁上画着的那架葡萄藤。当时的他只不过觉得这里够安静,来的客人也不会像平常酒吧客一样吵嚷,蛮好。忍不住就又多来了几次,自然也认识了老板肖淡淡,还认识了肖淡淡的老公慕航,并和这对伉俪成了君子之交的朋友。
慢慢的,端凝知道了肖淡淡和慕航的故事,知道了那架葡萄藤代表了他们青梅竹马的温暖过去,以及未来。
青梅竹马……他和叶流年应该也算吧。
可并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马都会有好的结局,比如他和叶流年。
于是端凝喜欢上了紫络索,在这里他可以长久的注视着一处发呆,也不会有人过来好奇的问他怎么了。他可以注视着那张葡萄藤,回忆着和叶流年的曾经。
而现在他居然带了叶流年过来,情不自禁的带着她过来。一路上他强迫自己不要讲话,不要质问,不要怀疑,不要确定。他怕,怕一开口就打碎所有的时间,他知道今晚之后跟叶流年还是形同陌路,可是就一会儿,就安静的坐一会儿好吗?在紫络索,在他们青梅竹马的曾经。
“我今晚去酒会不是想跟傅小姐做对,我只是……”叶流年轻了轻嗓子,决定先打破沉默。
“你写的故事,”端凝想知道的却不是叶流年要解释的,他直接问:“是我们吗?”
叶流年脑子里嗡的一下,端凝还是看到了吗?是傅意朵给他看的?可不会啊,以傅小姐的聪明,巴不能所有的故事石沉大海才好,怎么会拿给他看?
叶流年不是没有过他可能会看到的心理准备,不是没想过要怎么样敷衍,可真正面对着端凝,跟在心里演习的场景是千差万别的,她下意识的在桌面下绞起了手指,她不能让端凝看出她在撒谎,绝不能!
“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叶流年一字一句的说着,说着那些,会让端凝更加讨厌自己的话,“没错,我是在写过去的事,以你和端影为蓝本。”
“端影跟你说过什么,我们第一次分手……是因为她找你谈过话吗?”
“……是。”叶流年微笑着,笑容里满是苦涩,“就是我高三那年,我去你家,然后端影跟我说……希望我对你认真一些,希望我不要介意你家的贫穷,希望我不要……”
“可你的剧本里不是这样写的。”端凝打断了叶流年,他承认自己在做一件根本没有未来的事情,可是他心里就是仅存着这样一丝丝卑微不堪的希望,他不知道这希望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可是……那是流年啊,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