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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32 后会无期

自己的书桌上居然有没看过的信?玉凝尘如画的眉眼恍了恍,顺手接过浅眉递来的信,低下头,心下轻恍擦过,“凝尘”两个字,娟秀中透着飘逸的灵气,这样的字,便也只有冰画可以写的出来。

至少,玉凝尘这么多年,就遇到一个冰画,可以将字写得这样漂亮。

带着几分轻颤,慢慢将信封拆开,目光过处是一纸上好的彩笺,恍惚记得冰画曾经说过,若有一天,她终将要离去,那么她一定用上好的彩笺为自己最放心不下的人,留一封长长的信。

慢慢打开只是轻轻对折了一下的彩笺,冰画带着灵气的小字,将这一方彩笺,都比了下去:

旧年笙歌,耳畔轻响,夕年之人,岁月轻碾,所痴所叹,终付烟云。

豆蔻少年,一场轻笑,抬头霎那,灰飞烟灭,天山寒雪,唯余痴念。

几度流离,几度失所,心底红笺,遥遥无期,蹉跎年华,痴心错付。

方笺小字,笔墨书香,画楼歌舞,轻舟琵琶,此去经年,辗转成空。

冰画此生,浅浅流水,吾妹凝尘,切勿追随,错别今生,不修来世。

放下冰画的信,玉凝尘心底的起伏久久都不曾平静下来,冰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简单交待了,她来岭南之前的一些过往。

原来,在凌似水之前,冰画的心里,果然是住着另外一个人的。只是,那个人对冰画而言,今生无缘,冰画连用几个痴字,来表达,她曾经的心境,想来那时候,冰画的心里一定极苦,所以无奈之下,才会逃到岭南来。

只是,冰画到底是个什么出身,亦或者在来岭南之前,曾经做过什么,其实从这简短的一封信里,玉凝尘还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她知道一点,此生,她与冰画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不说冰画会不会再回岭南来,自己的身子,能撑到什么时候,怕都是个未知数。

玉凝尘见过的头牌,出自名门的闺秀其实不在少数,可是如冰画这样,容貌上乘,才气极高,心性又冷淡的姑娘,冰画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玉凝尘这一生,再也不可能遇到像冰画这样的好姑娘了,虽然她曾经堕落风尘,可是,玉凝尘从来没觉得,冰画被那些世俗沾染上,哪怕一点点的尘埃。

冰画在玉凝尘心里,其实比玉龙雪山终年不化的冰雪,还要纯净的多。

五月中旬的天,时不时的起一场热风,吹得空气中干干的,连整个人都觉得,心浮气燥。

冰画什么时候放在自己这里的信,玉凝尘努力了几次,也没有回想起来,记忆中最近的一次,便是几日前,冰画到这里来探望自己,来抚了一下午的琴。

连玉凝尘都不得不佩服,冰画的琴术极好,她抚几遍,手便又红又肿,以前周寒玉还总为这个事,而心疼的嗔怪自己。

可是冰画就不会,抚一下午的琴,葱白的手指,除了浅浅的红,便看不出其它。

记得有一次,玉凝尘带着疑惑问过冰画,当时的冰画是怎么样回答的,那些模糊在记忆里的场景,总是在不经意的一个回眸之中,越来越清晰的映在玉凝尘已然荒芜的心底。

那个时候的冰画说,那些曲子,都住在我心底,心之所想,便是曲之所向,我不过随手轻抚,那些住在心底的曲子,便会轻轻的在琴弦上流淌开来。

潺潺的水声,缓缓的琴声,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你可曾见过,水源会因为泉水不停歇的流淌,而觉得疲惫的时候。

那个时候,对琴曲研究不算深的玉凝尘其实是听不懂的,只是觉得冰画说的话很高深,所以,她才会弹出那么美的曲子。

如今的玉凝尘其实对琴的研究也没有进步多少,可是,如今她可以明白冰画的心境,有些东西,在心底辗转成灭,便再也不会成为自己的负担。

冰画待那些曲子如生命,所以,她从不觉得弹那么久的琴是负担。

“明天是少爷的忌日,东西可都准备好了?”许久之后,玉凝尘慢慢的将冰画留给自己的彩笺,缓缓的收起来,这才轻声问浅眉,一丝颤抖漫过浅眉的耳畔。

“回夫人,都准备好了。”浅眉说话的功夫,拾翠突然走了进来,看神情像是有事汇报,却又杵在门口,不敢再向前。

“怎么了,拾翠?”玉凝尘轻轻抚了抚额角,这才从软榻上起身,却并未走下来,而是正了正身子,在榻上坐好。

见些,拾翠忙快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信交给玉凝尘“夫人,送信的小哥说,这是台州刺史的亲笔书信,希望夫人看完之后,即刻回信,送信的小哥就在外面等着,他要顺路将信带回去。”

听了拾翠的话,玉凝尘眉眼轻恍,心下却带着几分疑惑的将信接了过来,台州刺史,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

岭南与济东,同属台州管辖,要说认识最大的官,也就是自家嫂嫂的父亲,如今已经做了知府的凌锋,这再大的官,玉凝尘还真不认识了。

轻轻的将信打开,上好的宣纸上,不过寥寥数字,字端得是工工整整,信里的内容也是说的客客气气。

但是大概的意思,玉凝尘还是明白了,信是台州刺史夫人的亲笔,甚至最后还盖的刺史夫人私人的小章。

刺史夫人说,她儿子去年为她添了个小孙女,只是因为胎气不稳,不足八月就提前落地了,这先天不足,后天身子也不算太好,不过,庆幸的是,这孩子也算皮实好养活,一年下来,也活得挺壮实。

前些时候,一位故友来给信给小孙女说了门亲事,刺史夫人看过后,也还算满意,所以,亲笔书信送过来,就是想问一下周家的意思。

信的字数并不多,可是玉凝尘还是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这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给周和订下这样一门亲事,那么,在岭南就算是凌知府想动周家,还都得考虑一下,是不是动得起。

只是,这好事怎么突然就落在了自己头上呢。最后从刺史夫人那一句,一位故友来信,给小孙女说了门亲事上,玉凝尘似乎明白了几分。

关于周和的亲事,她就上次随意跟冰画说过一次,原来是打算看马家少夫人诞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再去想办法。如今马家已然破败,而且那个孩子最后,也没有机会来这个世界走一圈,所以,周和的亲事,她虽然有打算,却再未提起。

莫不是说,这位故人是冰画?可是冰画这样一位女子,能是刺史夫人的故友?可是不是冰画,又能是谁?这样的好事,可是连她们玉家,还没碰到呢。

周家一旦与台州刺史订了娃娃亲,这么大一个背景,就算是玉清平不似她这样拼命,想来,也能将周家支撑到周和长大,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周和毕竟不是她的孩子,这件事怕是还要问得玉清平的意见才好。

“拾翠,快去东厢去把东厢夫人请过来,就说我有急事找她。”想到这里,玉凝尘迅速起身,来到书桌前,在宣纸上将给刺史夫人的回信,先简单写下了几笔。

平时都是跟商人打交道,突然要给一位官夫人回信,玉凝尘心里还真没多少底气,毕竟差得太多了。在书桌前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几句合适的措词,一直到玉清平走进来,玉凝尘还是愣在书桌前,半天没动一下。

“妹妹怎么突然在这里发愣?”玉清平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妹妹正对着书桌上的宣纸,皱着眉头。她以为玉凝尘是在想什么曲子,毕竟玉凝尘平时动笔,也就是写写曲子,或是填填词什么的。

只是走近了看,又感觉不太像,便带着几分试探的问了句。

玉清平的声音打断了玉凝尘游离的思绪,冲着玉清平浅浅一笑,便将一直握在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姐姐先看看这个再说。”玉凝尘说完,便又执起笔,在宣纸上写着些什么。而玉清平则带着点茫然的打开妹妹递过来的信。

寥寥数字,看完也不过片刻功夫,略一思索之后的玉清平轻轻开口“不管对周家还是对周和,都是一种庇护,我自然是没意见。”玉清平看完信,便明白了玉凝尘将自己叫来的目的。

玉凝尘做事总是方方面面都能考虑的到,这件事,本来身为周家主母,玉凝尘就可以自己拍板将这件事订下来,可是,玉凝尘最终还是考虑到玉清平,小周和生母的想法。

相比下来,玉清平也在心底微微感叹,自己比玉凝尘,心思上到底还是差了些。那个曾经只知道跑在自己身前,到处闯祸的玉凝尘早已在时光的冲涮中,渐行渐远。如今的玉凝尘,云淡风轻,心思缜密,就连为人处事上,都端得仔细小心,饶是她这个做姐姐的,都挑不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