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佩佐的葬礼结束之后,还未往回走,一直沉默不语,连带身形都不算太稳的周寒玉,喉间的腥甜一时难忍,猛的喷了出来,心底的哀伤终于肆虐的漫延全身,羸弱的身子,最后,也没能撑住这凶猛的伤痛,缓缓倒下。
这是玉凝尘自认识周寒玉开始,第二次看到周寒玉吐血晕倒,却并不是最后一次,虽然不过一天,周寒玉的身子便已经慢慢转好,可是,大夫还是十分老实的告诉他,本来周寒玉的身子若是好好将养,或许还能活个三五年,可是这几次轮番折腾下来,怕是活个三五年都是难事。
那些事实,她本来就知道一些,只是,如今这般残忍的摆在自己面前,她才知道,原来之前伪装起来的坚强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命运不过轻轻的在她心上敲了一下,她心底所有的防线,不过瞬间,便轰然倒塌,仅存一片残骸。
爱未荒芜,心已成灰,原来,最悲哀的不是爱已幻灭,而是,那些浓浓的爱意还在,可是,心却在命运的偶然搁浅下,灰飞烟灭,连一分喘气,都不肯留下。
十一月底的时候,周寒玉的身子总算好得差不多,至少对玉凝尘来说,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不错,至少,他生活上所有的事,还可以独立完成,这样便好,他们能安安稳稳的扶持着几年,也很好。
“今天阳光很好,寒玉,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晒过太阳了。”用过午饭,玉凝尘与周寒玉牵着手一起来到院中,十一月的天,雪已经下过好几场了,岭南的冬天下雪并不多,所以,今年这几场雪过后,就连玉凝尘这个身强体壮的人,都觉得有点寒凉,更何况周寒玉呢。
所以,除非天气特别好,不然,她都不会拖着周寒玉出来,生怕他已经带着几许破败的身子,再受摧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若不是我,你本可以作个富贵人家,吟诗绣花的少夫人,哪像现在这样,跟着我,如此奔波。”看着玉凝尘日渐消瘦的眉眼,周寒玉抬手轻轻的抚上她的眉梢,心下涌起阵阵心疼,眸底的疼痛总算在时光的蹉跎中,一点一点化为平静。
“我们是夫妻,你还要跟我说这个吗?再者说了,我绣花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啊,还非要这般笑话我。”玉凝尘轻轻抬起头,如画的眉眼,透着淡淡的清明,看向周寒玉的目光,也带着软软的温暖。
周寒玉心里最后一点寒冷,便在玉凝尘寸寸温暖的目光里,逐渐融化,不经意间便是另一个春暖花开。
“凝尘,我没有笑话你,我只是心疼你。你作的衣服总是最好的,也只有我有这个福气穿,那些说不好的人都是嫉妒,你不用放在心上。”许久之后,周寒玉这才认真的冲着玉凝尘解释,一个月的沉淀,玉凝尘总算又一次看到,周寒玉不染阡尘的眸底,闪着细微的光芒。
“那说好了,这辈子你只可以穿我的衣服,半刻都不可以脱掉。”玉凝尘带着几分撒娇的说道,又轻轻低下头,小声呢喃了句“也不可以随随便便就丢下我一个人,人生的路这样长,你留我一个人走,会很累的。”
她的声音虽然细小,可是两个人四周静默一片,周寒玉自然听得真切,看着玉凝尘带着几分迷离的小模样,周寒玉心底兀地,微微一软,一伸手将玉凝尘拉进自己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前,清浅的声音一如从前“凝尘,你是我的半世缱绻,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一人流落在天涯。凝尘,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此生不离。”
周寒玉的话虽然低低的,甚至带着点模糊,可是,每一句,都像是温柔的刻刀,一笔一画的都刻在了玉凝尘的心尖上,她没感觉到刀刻的疼痛,只感觉到细微的暖软,还有绵延不断的幸福。
“寒玉,我不是怕一个人走会累,我只是怕没你在身边,我没有勇气走完,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坚强。”玉凝尘将头轻轻的在周寒玉胸前蹭了蹭,一直蹭到周寒玉带着喑哑的声音响起,她这才带着几分后知后觉的停下。
温香软玉在怀,周寒玉也不过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自己的小妻子这样不知深浅的轻蹭,那些压在心底的欲望,不经意间就被点燃,玉凝尘也许是出自无心,可是,他却禁不住这样的诱惑,所以,喑哑的声音伴着不稳的气息在玉凝尘头上慢慢响起“凝尘,你这是在暗示为夫,现在应该同你再上演一次洞房花烛夜吗?”
一句话,成功的爆红了玉凝尘微白的容颜,明明都是差不多的情话,每次,自己说起来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娇羞的不自然,可是,周寒玉却说得比正常说话还要自然,这一点上,无论怎么样努力,她都比不过。
就好像此时,他的话明明带着几分浅浅的闺房秘语,可是,他却说的风轻云淡,除了胸前微微的起伏,不见丝毫凌乱。
可是,这句话若是换作玉凝尘来说,一定又得扭捏个半天,甚至还不知道要被取笑个几回,还不一定能全部说出口呢。
如果是以前心思单纯的玉凝尘,若是说这些话的时候风轻云淡,还算正常,可是,周寒玉明明什么都懂,却还是如此淡定,这一点,她在心里很服气。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主动,吃亏的总是我。”想到这里,玉凝尘带着几分哀怨的呢喃,低低响起,只是,划过周寒玉耳畔的时候,明显意思已经不在原来的起跑线上了,看着怀中别扭的玉凝尘,周寒玉心下浅浅一笑,不稳的气息,更是粗重了几分,淡淡开口的话语也带着无限想像的意味“娘子的意思是,闺房之中,为夫总是主动并不可取,对吗?”周寒玉说完顿了顿,像是自问自答一般,又接着说了一句“也是,娘子这样辛苦,总要娘子满意一回才好,不然,这一次便让娘子主动好不好?”
他的话音刚落,玉凝尘勉强恢复过来的面色,轰的一下,又一次爆红,可是,周寒玉似乎也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打横将她抱起,也不管这还是阳光正好的白天,直接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