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矶没有追得太紧,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行军,粮草很容易供应不上,司徒锦缩回壳子里,他也就不慌不忙地带着大晋士兵领略吴国山水。
走到山水城的时候,帝王立于千军万马之前,回头问:“你们觉得,这吴国山水美不美?”
“美!”大军齐声回答。
帝王微微一笑:“好,那咱们就加把劲拿回家去!”
士气大振,士兵们觉得跟着他们的皇帝实在是太好了,他指哪儿他们打哪儿,一打一个准。还有公主的行军良策,统统让敌人措手不及。他们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爽的仗!
而现在被韩子矶一鼓舞,大家就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跑到下一个城池去轰开人家的城门。
千秋啧啧道:“石头,你信不信,现在你就是叫他们集体去跳河,他们都会二话不说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扑腾进去。”
韩子矶笑得得意洋洋,抬起袖子挡着脸对她眨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棒不棒?”
“简直是棒棒哒。”千秋伸过头去就吧唧亲了他一口,帝王受用,揽着她的腰继续前行。
与其说是出来打仗的,不如说是出来度蜜月的。千秋觉得这几个月,跟这臭石头的感情好像好了不少,估摸着这人晚上要是再勤奋一点,她就得给无病和天成带弟弟妹妹回去了。
只是,她越喜欢这个人,就越想独占他,舍不得再将他分给别人。千秋暗自握拳,等回去,她得想办法施行她的独宠计划了。
司徒锦退回国都,简直是焦头烂额。在他不在的时候,赵子夫辅政,紫霓裳竟然抱着个婴儿垂帘听政?他真是要被气死了,听就听,可是以紫霓裳那脑袋,她能听得懂吗?听不懂装什么装?
不过他不能直接骂,只能欢天喜地地抱着小皇子,温柔地看着紫霓裳说一句:“皇后辛苦了。”
见他回来,而且是一个人回来的,紫霓裳又惊又喜,当场就哭了出来。司徒锦连忙安抚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援军不发?
紫霓裳知道是自己听信流言,误会了司徒锦,心里愧疚,就直接全盘托出了。不仅痛哭流涕说是自己误会,还把自己和父亲商量的吞掉吴国皇位的事情也一起说了,末了让司徒锦原谅她。
所以说,女人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太蠢。紫霓裳这一说,司徒锦心里就呵呵了,老子放心把江山交给你们,你们在背后阴我?
吴国这次输得很惨,加上大晋已经兵临城下的压力,司徒锦一点也没犹豫,抱着紫霓裳温柔地哄骗出了他们谋反的证据,当晚就让人抓了赵子夫问罪。
兵权拿回来了,朝堂却不太稳了。众人都知道司徒锦心狠手辣,不少帮着赵子夫做事的人,见皇帝还暂时没空处理他们,就趁机卷了财产出逃了。可是司徒锦当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关了城门将这些人都抓回来,与赵子夫一起当街问斩。
紫霓裳心痛难当,差点发了疯,跪在宫殿外许久,司徒锦也没有要饶命的意思。只等他处理完政事,才出门来抱起她,往她的宫殿里走。
“霓裳,你知道么,孤很喜欢你。”司徒锦一张脸上没有表情,边走边道:“但是这次孤没有办法,你们做的事情太过分,只能承担后果。”
紫霓裳抓着他的衣襟,觉得双手冰凉。
这始终说深爱她的男人,现在眼里有杀气。
他想杀了她。
身体僵硬,紫霓裳惊恐地看着他,想摇头,想把旧日他们的恩情再说给他听,可是这人好像心意已决了,无论她落多少眼泪,他都不再低头。
看见面前的毒酒时,紫霓裳死心了。
她一直爱他,千方百计只想他身边留她一人,赶走护国公主,为他生儿育女,到头来他还给她的,是一杯毒酒。
“您当真爱过臣妾吗?”她突然冷静下来,问了司徒锦那么一句。
司徒锦满眼温柔地看着她:“若不是你做错了事,我们说不定还能过一辈子。”
紫霓裳突然哈哈大笑,眼泪流干了,端起酒道:“您果然是没有爱过谁的。”
司徒锦一顿,收敛了笑容,有些阴沉地看着她。
“若当真是爱过谁,您不会孤独至此。她离您而去了,现在臣妾也将亲手被您送上黄泉。”紫霓裳边笑边道:“您身边终于一个人也不剩下,即使有剩下的,也还是走不进您心里。皇上,臣妾祝你福寿百年。”
话落,酒尽,紫霓裳睁着眼睛躺在了安静的宫殿里。
她走的时候,倒是没有平时的泼辣任性,那么乖巧地喝了酒。司徒锦想笑,却只是扯了扯嘴角,转身慢慢地走出了宫殿。
“如今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吴国国都固然牢固,但是现在他们军心动荡,又听说皇后被赐死了,正是乱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趁火打劫?”裴禀天看着沙盘上的兵力部署道。
“跟穷寇莫追是一个道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把司徒锦逼得太紧,他反而有绝地反击的勇气。”未晚摇头道:“我觉得应该温水煮青蛙。”
“恕臣直言,公主这样的决定有些妇人之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们更会反扑。”裴禀天皱眉。
未晚脸色也不好看了:“裴将军不必看未晚是女儿家就质疑这样的决定,想一鼓作气攻下吴国国都本就有难度,为什么不慢慢围城,到他们弹尽粮绝之时自己投降?”
“公主没有考虑我们自己的消耗问题……”
千秋支着下巴坐在一边,未晚和裴禀天已经吵了半个时辰了,按照以往的习惯,再过一柱香的时间,两人就得打起来。
她也真是佩服裴禀天,都说了不要和女儿家斤斤计较,不要那么认真地反驳未晚,他不听,结果本来看着好好的一对神仙眷侣,现在天天互掐。
“不如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谁赢听谁的。”韩未晚拉开了架势。
“恕臣冒犯,公主请。”裴禀天的倔脾气一上来,迎战。
然后就当真打起来了。千秋看了看旁边的香,得,今儿才半柱香。
千秋捂脸,这两人过招永远是未晚赢,倒不是未晚功夫比裴禀天好多少,而是未晚到下风之时,总会用损人损己的打法。裴禀天不想让她受伤,那就只有站着给她打。
不过前期他们打得还是很较真的,帐篷里书啊笔啊乱飞。千秋缩进韩子矶的怀里,想着要是等会桌子砸过来,还能有人挡。
帝王就是帝王,两支毛笔从脸侧飞过去了,还是面不改色地抱着她看情报。一张大的地图朝他们飞过来,落在了韩子矶的头上,他也没动,只是借着被掩盖了的方便,低头寻了千秋的唇吻上去。
千秋吓了一跳,那边两人正打架呢,他们这样不太好吧!
韩子矶不管,吻得温温柔柔,又有些霸道,一双眼灼灼发光。
千秋掐一把他的腰,连忙把地图拿下来。还有外人的场合这样亲热是不厚道的!
未晚力气不够了,裴禀天连忙缓了力道,拼着胸口挨一掌,将人抱在了怀里。只是下一刻又松开,低声道:“微臣冒犯,公主赢了。”
未晚脸上有些红,看着裴禀天,应了一声就掀帘子出去了。裴禀天摸摸鼻子站起来,看着他们这边道:“皇上,娘娘,臣是不是做错了?”
韩子矶放下情报,语重心长地道:“爱卿,你的路还很长。”
不过曙光已经在前方了!
军行风月城,城门大开欢迎晋军。城主早已逃离,副城执事带着城的地契来投靠,韩子矶也就不客气地将城池收下了。
风月城在地图上是与风月关隔着长河相对的,所以名字一样。只是比起风月关的凄凉,风月城可是个好地方,青楼窑子尤其发达,走在街上遇见的都是美人。
千秋自从一踏进这地方,就跟只考拉似的挂在韩子矶身上不下来了,一双眼睛戒备地看着四周。
韩子矶觉得好笑,也就一路抱着她走,不过旁人不知道皇帝怀里的是皇后,千秋又是小兵的装扮,于是皇帝出来见副城执事的时候,副城执事傻掉了。
当晚的歌舞上来的就全是美男子,没一个美人。韩子矶看一眼旁边得意洋洋的千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只是有意无意的,大晋皇帝可能是个断袖的流言又开始兴起了。
过了两个月,韩子矶的大军才慢悠悠地走到吴国国都,不过大军所行之处的城池,统统归了晋国,韩子矶一边行军,一边让一部分人留下来镇守城池,到国都的时候,兵力也就只有二十万了。
司徒锦一直缩在国都里没动静,直到韩子矶带着五万先锋队先踏进了吴国国都的地界,二十万大军才从天而降,将他们围困在了断崖山。
“你得意得够久了吧?”司徒锦看着前方举着皇旗的先锋队,笑得狠毒:“终于到孤出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