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皇甫函承自知理亏,然确也无计可施。
如今兵临城下,只要攻入皇宫,他必死无疑。
刘太后终于端正身子看他,眼底无温,“六王爷虽非哀家所生,但其品行哀家却信得过。皇帝何苦自寻死路?若六王爷真心谋位,早在萧逸兵变之日便已趁势君临,还轮得到你过河拆桥?即便皇帝要夺回兵权,也该想个万全之策。杀戮,只是一个帝君解决皇权的无奈之举。如今君逼臣反,哀家还有何话说?”
容色微恙,面色冷凝,皇甫函承知道刘太后所言皆是在理。然而,此次前来非是聆听教训,而是谋求解决之道。不由的冷下面容,“母后可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闻言,刘太后冷然盯住他愈发邪冷的脸。
这样的帝君,冷酷无情,哪里还像先帝之子。眼底的无温,着实令人心颤。
“自古君王从无错,错的是臣子。身为臣子就该上敬天子,下恤万民,为皇帝分忧。皇甫函明不但手握重兵,而且行事乖张,何曾将朕放在眼里!”皇甫函承继续说着,“萧太妃派人行刺朕,若非朕仁慈,此刻早已将她碎尸万段。母后就那么自信,叛军入城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做你的太后吗?”
刘太后心底悲凉,原是自己错了。
一直以来被他的谦卑与仁慈的外表欺骗,萧逸之死,让皇甫函承的本性彻底暴露。残暴!不仁!专权!嗜杀!
她很难想象,是否有一天,他会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
那时……
轻叹一声,刘太后眼底如灰绝望,“如今能救你的,独少正一人。可惜……”
皇甫函承陡然起身,好似想起什么,猛然间朗声大笑,“不!还有一人能力挽狂澜!”眼眸中迸发出阴森的光芒,“萧太妃这枚棋子不好生利用,岂非可惜了?”面色一正,“算算时日,少正差不多该回来了。真是天不亡朕!朕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大步甩袖,奋然离去。
背后,刘太后面色凄寒,心底霜冷。扭头冲徐嬷嬷苦笑,“你说,他还是哀家那个恭谨孝顺,仁义治国的儿子吗?”
“太后您多心了,皇上永远是皇上,何曾变过。”徐嬷嬷关慰。
“是啊,何曾变过?”刘太后绝然,心里满满都是皇甫函治的影子,“是哀家的眼睛不好,从未看清楚。而今,算是彻底瞎了。”
徐嬷嬷轻叹一声,再无言语。
只盼着皇甫函治早日回京,即便皇甫函承做不了皇帝,至少还有皇甫函治。
“那个东西可还在吗?”刘太后忽然问。
愣了一下,徐嬷嬷忙点头,“还在。奴婢一直小心收着,如此贵重之物,怎敢大意。太后娘娘怎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您想……”
微微摇头,刘太后的视线远远的落在天际,“但愿永远都不会有用得着的一天。若真有,便是哀家去见先帝的那日。”
“太后娘娘,您糊涂了?”徐嬷嬷担忧的望着神情落寞的刘太后,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再怎么说,您也是当朝太后,帝君生母。”
没有回答,刘太后一直保持着远眺的姿势,仿佛那里才是自己的归宿,整个人看上去空落落的飘渺。
“先生,好似有些不对劲!”皇甫函治看一眼城门楼子,城门守卫的衣着与他出京之前截然不同,心里隐隐不安。莫非皇兄实行了什么新政?只是一路上尚未耳闻。不知素和与倾轩怎样?
公孙倍拧头看他一眼,悠然轻笑,“还记得老夫对你说过什么吗?”
眉,微蹙,下一刻皇甫函治陡然睁大眼眸,“六哥?!”
微微颔首,公孙倍笑得意味深长。
六王爷必反!
“这城门怕是进不去了。”公孙倍翻身下马,仰头望着高高的城门楼,双手背立而站。皇甫函治欲上前叫门,岂料公孙倍忽然反身扣住他的肩头,“走!”
下一刻,两人已身处京城之内,深巷一隅。
街头巷尾到处是皇甫函明的军队巡城而过,看情形控制了整个京城。如今忠义王府怎样?按皇甫函明的性子,应该暂时不会对忠义王府动手。
避开纷杂的逃难人群,躲开巡城军士的眼线,纵身一跃,翻墙进入忠义王府。
王府内人人自危,所有人的脸上带着惶恐与茫然。乍见皇甫函治出现在园子里,忙欢天喜地的迎上去,他才是整个王府的主心骨。
若他不在,说不定血洗逍遥王府的事情便会纷至沓来。
扫一眼众人,皇甫函治心焦,“世子何在?”
“回王爷,世子随赫连公子出去,至今未归。”管家虽然战战兢兢,然好歹也是个大家子。这么多婢女奴才看着,不能失了自身的本分与气度。
眸色黯了一下,皇甫函治的唇微微抽动,“王妃……王妃可曾回来过?”
管家立即昂起头,“娘娘先前回来,问了世子的下落又匆匆离开。现下身在何处,小人确实不知。”
“真的?素和回来过?”皇甫函治的眼睛顿时大放华彩,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这么说,素和可能去找倾轩,那么……”他们定是在花锦绣!
公孙倍慢条斯理的开口,“城中是否发生大事?为何城门紧闭,到处都是军士?”有些事还是问清楚的好。
这样一问,皇甫函治的心陡然静下来。没错,花锦绣尚算安稳之地。如今局势不明,还是摸清状况,以免兴奋过头反倒害了他们母子。
管家的眼神微微颤了一下,可见所有人心中的恐慌,“听闻太妃刺驾,皇上擒杀逍遥王未果便血洗王府,所以……”
所以酿成兵变!
“皇兄怎如此糊涂?!”皇甫函治直跺脚,更为皇甫函明担忧,“逍遥王如今怎样?还活着吗?”
“这个小人不知。”管家怯怯的低下头。
皇甫函治也知道自己多此一问,看外头的军士便知谁也不敢踏出王府一步,又从何得知逍遥王的生死。不过看现在的情形,既未攻破皇宫,定是逍遥王还活着。否则以三军之怒,早已踏破帝都。
看一眼公孙倍,皇甫函治眉头紧蹙,扭头冲众人道,“你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谨记切莫踏出王府半步。否则小命难保,别说本王未曾提醒过你们。”
“是。”音落,众人急忙小跑着散开。
“先生可愿随小王去个地方?”皇甫函治笑问。
公孙倍抿嘴一笑,“自然!”
避开军队,抄僻静的小道直奔花锦绣。却不知花锦绣内,轩辕素和的身子悄然发生变化,接近迷失本性!
花锦绣。
“小轩轩,还是莫去。王妃不是说过,晚饭皆由轩辕姑娘送去,旁人切莫打扰吗?”赫连凡俯身拉住皇甫倾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