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忍伤你。可是,为何你如此绝决,我不得不伤你。”萧逸嘶吼,紧拥浑身颤抖的轩辕素和,神情哀怨愤恨。
“为何,你总要有千万个理由,解释、解释自己的无情?”轩辕素和的身子微微腾起白烟,神色宛若弥留之人,难看到极点,“萧逸,你可知我并无真身,所以你这、这一箭只会让我……让我……灰飞烟灭……”
那一刻,萧逸瞪大眸子,死死盯住她开始稀薄的身躯。
心,咯噔一下,宛若被人生生剜去,生疼生疼,霎时鲜血淋漓。
惶恐的注视怀中越发痛苦难耐的轩辕素和,萧逸这才明白何为恐惧,彻底的失去。因一时之怒,忘却了她方才所言,已死的事实。这一箭……无疑断了她的性命与魂根,自此烟消云散。
泪,陡然滑落,萧逸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素和?素和你怎样?我该如何救你?”
她无力的摇头,眼睁睁看着自身的力量被体内的冥箭吸走,全部冻结。身体如蒸汽般愈发轻薄,不断蒸发。
原是她,来错了。
还以为自己的出现,能换回他的良知,放弃谋逆大业。未料到,反倒折送了自己的性命。到底,萧逸,这是欠你的情。今后,再也无需还了。
“不必了,谁也……谁也救不了我。萧逸,我不恨你,因为你的眼睛告诉、告诉我,你已经、已经后悔,所以……”轩辕素和好冷,羽睫颤抖,全身上下宛若冰块,“答应、答应我,放过别人,也、也放过、放过自己……”
“妖王?妖王可以救你!”萧逸忽然想起,然将她抱起的那一刻,陡然想起妖王赤邪的话:「她乃冥界二公主,也是本尊未来的王后」。
猛然低头看她,迈出去的脚缓缓缩回。她可以死,但不能活着成为妖王的王后。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于人,他做不到。因为他是萧逸!真的做不到!
所以,他宁愿亲眼看她死,也不愿送她去妖王身边。尽管他知道,妖王兴许能给她一线生机。
轩辕素和嗤然看他,“到底是……萧逸,你跟赤邪其实……很像。一样的……自私,一样的……无情……”那一刻,对他最后的愧疚与不忍,荡然无存。
平地一声怒吼,伴随着风速般的身影掠过。萧逸陡觉手上一空,轩辕素和的身子已被人抱走。只见一道黑影迅速越过墙头,几个落点便从他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逸怒不可遏,却没有追去,因为他知道,等待她的只有死亡。灰飞烟灭!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心跳,熟悉的怀抱。轩辕素和抬眼看他,即便月影如漆,只能衬出他精致的轮廓,她也能感受到丈夫的温暖。苍白的唇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声音,“对不起,到底还是……”
耳边风声凄厉,皇甫函治一步也不肯停留,风驰电掣般直奔治王府。现下除了轩辕宗葵,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能救爱妻之人。
“要撑住,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皇甫函治没有看她,却已泪眼朦胧。强忍住几欲夺眶的眼泪,拼尽一身力量飞奔。速度之快,如闪电霹雳,一闪即瞬。
冰冷的身子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轩辕素和气若游丝,心神震荡,接近灰飞。
一脚踹开治王府大门,皇甫函治疯狂得不顾一切。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救她!救她!
好在夜深人静,侍女奴仆大多安歇,未能见到轩辕素和这位死而复活的九王妃。否则,又要掀起轩然大波。
皇甫函治直奔「寒宜阁」,一脚将门板踹得四分五裂。
轩辕宗葵指尖一点,瞬间衣衫蔽体,腾然跃下床榻。长袖一挥,烛火立刻跳跃,漆黑房内顿时通亮一片。掌面高高举起,却在看清皇甫函治与轩辕素和之际愕然收住。下一刻,轩辕宗葵的面色呈现前所未有的难看。
青一阵,白一阵,黑沉阴冷。
“怎么回事?”轩辕宗葵怒吼,皇甫函治紧忙将轩辕素和放置床榻。
“是萧逸。”额头大汗淋漓,背上冷汗涔涔。皇甫函治不知该怎样才能救回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她的身子……稀薄得令人心碎。
轩辕素和无力的睁开眼眸,发出孱弱的声响,“是……是冥箭……妖王、妖王赤邪……”
“什么?冥箭?”轩辕宗葵僵在当场,五指蜷握,发出凄厉之音。
“我愿用自己去换素和性命,求你救她。”皇甫函治第一次跪求,有生以来头一遭。他本尊贵,何曾求过他人,而今为了挚爱,不惜屈尊降贵。
轩辕宗葵看他,愣了愣。
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许久才道,“当真?”
“绝无虚言!”皇甫函治斩钉截铁。
除了放手一搏,现如今再无他法。去求妖王,断断不行。即便他们愿意送轩辕素和入虎口,以轩辕素和如今的伤势,只怕人未到,魂先灭。远水亦救不了近火!
“本宫会用法力暂时锁住素和即将灰飞的最后一灵,之后,你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让素和魂归真身,元丹归位。只有这样,尚可保全素和性命。”轩辕宗葵心中无底,若非她功力尚未恢复,怎会落地今日生死难料的下场。
皇甫函治凝眉去看几近消失的轩辕素和,唯一不变的,是她璀璨的明眸,唇角的微笑。
轩辕宗葵奋然推出一掌,宛若一个水球,逐渐将轩辕素和的身子紧紧吸附在内,最后完全包裹住。长袖一挥,瞬间将水球缩小至丹丸大小,立刻纳入袖中。转身扣住皇甫函治的腕部,下一刻,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烛火瞬间熄灭。
时不我待,轩辕素和的性命稍纵即逝,不容片刻耽搁。
依旧是青碧曾经逗留的山洞,那日在这里,轩辕宗葵将青碧打回原形,让轩辕素和重返人间。
皇甫函治心神稍顿,“这是什么地方?”
只见轩辕宗葵径直走到一块石床前,眸子红光一现,轩辕素和的真身立刻完整的显现眼前。眉目依旧,容颜不改。若非轩辕宗葵用法力封存,凡遇见有心人,势必损伤躯体有碍轩辕素和还阳。
原是在此?
“当日是你带走了素和?”皇甫函治恍然大悟。
轩辕宗葵瞥了他一眼,冷颜道,“是青碧!”
旋即发功,袖中的轩辕素和被掷出,漂浮真身之上。轩辕宗葵要做的,是让魂魄归体,元丹归位。然,复生之法需消耗大量的功力,她根本无法预计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完成这样的浩大工程。
额头冷汗涔涔,轩辕宗葵脚下微挪动,发功的手几乎有些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