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谁?谁踩我的手?”
竟是赫连凡的声音。
皇甫倾轩紧忙缩回自己的脚,身子往后一退。岂料脚下不知何物绊住,身子猛然往后仰去。
又是一记闷哼,皇甫倾轩愕然觉得屁股坐在一个圆圆的物件之上。
“何人?何人居然压在、压在我头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皇甫倾轩立时针扎般,几乎跳起来。这才明白,自己竟跌坐在即墨殇脑袋上,难怪跌倒时丝毫不觉疼痛。
抓狂的摇头,指尖瞬间燃起火焰,四周登时明亮。
望着狼狈不堪的两人,各自顶着滑稽的黑眼圈,皇甫倾轩觉得他们又回到了草包阵营。依旧一个成事不足,一个败事有余。
掸去身上灰尘,赫连凡与即墨殇这才发觉自己竟身陷一个黑洞内,没有出口也没有光亮。除了皇甫倾轩手上明灭不定的火焰。
即墨殇低头搜寻,赫连凡蹙眉,“找什么?”
“折扇?”即墨殇随口应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找折扇?”赫连凡差点上去把他撕扒,“不当吃不当穿,能让你于此处逃离还是有隐身之法,让妖怪对你视而不见?”
即墨殇慢条斯理拂去额前散发,“凡弟此言差矣,子曰……”
“停!”皇甫倾轩实在受不了,子曰?还来?
“何事?”即墨殇扭头不慌不忙的问,赫连凡算是彻底无语。
这都什么狐朋狗友?关键时候除了掉链子,啥都不顶用。
却忘了自己,也是这般人物。
“把我擒住又不杀不放,到底为何?”皇甫倾轩狐疑,低头思索。
赫连凡脱口而出,“保不齐将你当做诱饵,引猎物上钩。”寻日里,这般计策,他烂熟于心,用过千遍。
皇甫倾轩陡然昂起头,迎上即墨殇霎时晶亮的眼眸。
“你是说,他想引我娘前来?”皇甫倾轩只觉心不安的狂跳,已然要蹦出嗓子眼。引诱娘亲前来,为何?要对娘亲不利?这么说,娘亲尚在人间,上次未有大碍。思及此处,悬着的心又稍稍放缓。
可是如此绝境,该怎样知会母亲,勿要以身犯险?
脑海里突然想起在镇国将军府落水之时,母亲传入耳中的教导。没错,地魄珠!地魄珠的力量足以让他自救,否则那妖怪也不会千方百计占为己有。
“如今该怎办?”即墨殇犯难,与赫连凡一道摸索四处厚实的泥壁。然而寻遍,皆无出口,甚至连细小的漏洞皆未有发现。
一拍皇甫倾轩的小脑袋瓜子,赫连凡轻叹一声,“想什么呢?对了,你这手指会否像蜡烛一般燃烧殆尽?若是没了手指,当真难看至极。”
给一记杀狼眼,皇甫倾轩没好声好气,“要你操心作甚?管好自己便罢了。”说着,一口吹熄手指火焰。
登时两眼一抹黑。
赫连凡立刻尖叫,“哎,权当本少爷没说,如此漆黑怎可了得?小小年纪,脾气真大,若是妖怪再来你我可要做他点心了。”
“别吵!”黑暗中,皇甫倾轩微怒,“我试试母亲教的法子,能否出去全凭造化。”
言罢,一片寂静。
集中念力,汇于一处。万物皆空,斗转星移!双手握拳,奋然用力。
刹那间一道白光霹雳闪过,赫连凡与即墨殇目若铜铃,震愕当场。
须臾,赫连凡终于没能忍住,“那个…。冒昧问一下,皇甫世子,为何你我还在原地未动?”
额…。
皇甫倾轩窘迫,神色顿了顿,旋即换上一副老练的模样,“嗯…。方才仅是热身,本世子还未使出全力。你着什么急,只管静心等待便是。”
分明功夫不到家,还谎称什么热身?切,真不愧是九爷之子,小小年纪牛皮哄哄。
赫连凡心中暗笑。
“你们准备好,这次本世子可不会闹着玩。”皇甫倾轩心中没底,他从未真正使过地魄珠的力量。到底效用如何,尚未可知。然而为了不教母亲犯险,也顾不得许多。
心中默念:集中念力,汇于一处。万物皆空,斗转星移!双拳紧握,越发用力。
白光再次闪过,下一刻,三人顿觉身轻如燕,仿佛遨游浮云之上。耳边风过呼啸,好似纵身万里晴空,自由漂浮。
蓦地,刺眼的阳光直射人眼。
三人同时睁眼,顷刻间,嘴巴集体呈现“O”型。
到处是杂草与黑漆漆的泥巴,污浊的泥泽,不停的冒着气泡,阵阵腐臭迎面扑来。没有树林,也没有不见天日的地洞,有的只是偶尔降落的长脚鸟。啄弄一番,急忙逃离飞走。
“娘呀,沼泽??!”即墨殇惊呼,嫌恶的环顾一望无际的泥潭。生平最爱干净,不想竟降落到如此污浊之境,果真是天意弄人。
赫连凡扭头无语的挑眉,“那个…。再请问皇甫世子,这次又是何种状况?”
皇甫倾轩扭了扭身子,奈何陷入淤泥动弹不得。身子不停下沉,已经没至胸口下方,“不好意思,这次用力过猛。”
“方才,你说热身;现下,你又说用力过猛。我的小祖宗,你若不能掌控力量,何必玩我?天哪,难道我赫连凡一世英名,要葬身此处?如此臭气熏天,本少爷死不瞑目!”赫连凡仰头长啸。
拔是拔不出来的,陷下去倒是容易得很。
说话间,已没至皇甫倾轩肩膀处。
“我再试试。”皇甫倾轩只觉呼吸困难,两次用力消耗了他甚多体力。若还是不行,只怕他已无力回天。
无论如何,不能束手待毙。葬身于此,当真天下奇冤!
“小轩轩,定要成功,兄长我不想就此终了一生!”即墨殇说着,几乎掉下泪来。
艰难的再次施法:集中念力,汇于一处。万物皆空,斗转星移。拳,微颤,终是用力紧握。
泥泽没至下颚,一道白光霎时降临,说时迟那时快,三人立刻消失不见。浑身泥泞,风过处颤抖至极。赫连凡终于见识到何谓:无语问天天不语,求佛莫若求自己。
一株高耸古木,参天而立。
三人齐刷刷站在树梢枝头,死死抱住树干以防坠落。万丈树高,一旦不慎,便有性命之虞。每当和风吹过,树枝摇曳,总要换来三声惊叫,绵延不绝。
“我就知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再也不相信屁孩的鬼话,真真是上天弄人哪!”赫连凡哭着喊,死死抱住树干不敢松懈,“我赫连家九代单传,如此一来岂非要断子绝孙?苍天呐…。大地啊…。”
低眉望去,宛若深渊般,一旦坠落定会砸成烂泥。
也不拣个好看的死相,到底哪根筋不对,竟然随着小鬼头胡搞瞎搞。这次倒好,当真小命难保。
“想我一介书生,人生如此大起大落,当真死而无憾。可惜即墨亦是九代单传,难道要命丧于此,断了香火?苍天呐,即墨有愧列祖列宗,有愧父母高堂。古人云: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天要灭我即墨血脉…。”紧接着,是两个大男人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