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原来爱情,并非姹紫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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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我还是差了一线距离(2)

他道:“我知道他想借着这桩婚事得到好处,或许还动过吞掉我家的念头,但是留白,我不会让他得逞的,这会是一场硬仗,但是因为你,他从一开始就输了。”

真的吗?我无法面对他的眼睛,怕自己隐藏不好内心的忧虑。我不知道楚承是如何看待肖这个人的,但是在我看来,他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一类人,手段莫测,永远都让人不知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一切在开始的时候都显得那么顺利,楚承单方面地取消了婚约,琳回美国了,肖也没有再出现。楚承与他的父亲谈判,说他愿意将自己所购买的股份交给他,只要他父亲愿意,随时都可以从董事会里将其他人请走。

他所做的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我想就连他父亲都震惊了,董事会在一个月以后召开,前一天晚上父子俩通了数小时的电话,临走的那天早上,楚承在机场抱着我微笑,说留白,你等我回来,一切都要过去了。下一次我就能堂堂正正地把你带回家去,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让我骄傲的你。

我立在登机口外,看着他走进人群,看着他在离开我的视线之前又转过身来,对我微笑着摇了摇手,他走得意气风发,但我却有无法控制的惶然与不安的感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切看上去都是光明的,美好的,充满希望的。但我与他的这段感情,走了太长太漆黑艰险的一段路,终于到了将近黎明的时刻,我却如同一只久未见天光的动物那样,对可能到来的光明无比恐惧。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不幸地证实了我的恐惧。

董事会在香港召开,楚承到达以后给了我电话,说他父亲已经到了,他稍后就与他会合。

然后我们就断了联系。

是真正的断了联系,他没有再给我任何消息,而我拨打他的电话,一直都没有开机。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巨大的担忧令我彻夜难眠,当我发现第二天早晨我仍旧无法与他取得联系之后,我开始焦虑到坐立难安,连小区保安都看出了我的魂不守舍。

--因为我还未关后车门便将车开出了车库,又在小区门口差一点撞上还未升起的横杆。

我将车停下他们还惊魂未定,擦着汗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事。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也没有解释的时间。我还要去上班,无辜旷工是不可能的,但我没有上班的心情,我没有做任何事的心情。

我想打电话给周,但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找到他,而除他以外,我没有任何一个与楚承共同认识的朋友。

我还是把车开到了学校,准时坐进办公室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去哪里,时间在我的煎熬中慢慢推移到下午,我开始心慌、害怕、无端地喘不过气来,同事们都去上课了,办公室里没有人,静如一潭死水,所以当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我竟然猛地惊跳了起来。

我几乎是立刻接通了电话,根本来不及去看那号码是什么,熟悉的声音传来。

“留白。”不是我想象当中楚承的声音,是肖。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打电话给我,也没有问你有什么事,我下意识地问出的第一句话是:“你在哪里?”

他毫不迟疑地回答了我:“在香港。”

我心猛跳了两下,却奇异地并不意外。

我冷冷地:“你与楚承见过面了,是吗?”

“是,在董事会上。”

我突然觉得对面传来的声音变得陌生了,一秒之后才意识到是他收起了声音里所有的笑意。

这个男人面对我的时候永远是带着一点笑的,或许有戏蔑,偶尔还有些无奈,就好像他随时都准备进入或者从一个玩笑里抽身而出,但现在他不笑了,他终于褪掉一切伪装,不再有掩饰与试探。

我也不再迂回,直接问:“他怎么样?”

或许我该问“你做了什么?”但我下意识地回避确认我爱的男人遇到了任何的挫折。

情况一定很糟糕,糟糕到--他竟断了与我的联系。

但究竟出了什么事,他连一句话都不能留给我,就这样留我一个人心急如焚,甚至期待一个最不应该由他来开口的男人给我答案。

我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在话筒中产生奇怪的回音,我尝试开口,但喉咙口仿佛被人用力塞入了一团异物。

“留白?”

“我在听。”我哑着声音说出这三个字:“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话筒里沉默了,我听到嘈杂的背景声,一切声源都被无限放大了,我甚至听到了机场的播报航班号的声音,那是我这段日子频繁往来机场中所熟悉了的,单调而机械的女声。

他终于开口,说:“我来见你。”

肖来得很快,我在暮色将临的时候见到他,他自己开车,仍旧是那辆黑色的庞然大物,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停在街边上,他站在车边上,也是随随便便的,这么秋凉的天气,他只穿着一件衬衫,两边的袖子都卷了起来,踱来踱去的,居然在抽烟。

我从未见过肖抽烟,他向来是个一丝不苟的雅痞模样,戴的眼镜都跟着衣服换款式,卷着袖子在街上走来走去的抽烟,简直让我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他。

但他很快看到我,叫我。

“留白。”

我走过去,他不再抽烟,也没有把烟丢在地下,街边的垃圾桶上带着烟碟,他将烟头在那上面按了,我低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上面同样的烟蒂已经积了三两个。

我走过去,声音又平又直。

“你可以说了。”

他端详我,目光深长,仿佛要看到我的身体里去,我并不闪避他的目光,只静静等着,半晌以后才等到他开口。

“留白,你不想问我去香港做什么吗?”

我看着他,一字一字地:“你也去参加了楚家的董事会了吗?”

“是,今天的董事会是我主持的。”他说完,倒是笑了一下,但并不是那种成功者该有的志得意满的笑容,倒像是有些疲惫。

“楚家人都在,你真该看看他们的表情。”

我的心纷乱跳荡了几十个小时,到了这个时候居然平静下来了,只是沉,沉得不知底在哪里,且那个长久的疑团突然有了答案,

我低下头,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周想要提醒我的,是我蠢,没能明白他的暗示。”

他动了动,一个想要靠近我的姿势,但我退了一步,他便停下了,然后低了低头。

他是极少低头的男人,这样一个动作,让他看上去竟有些委屈了。

我只觉不可思议,这不是他最该意气风发的时候吗?何来疲惫,何来委屈?

他又开口,像是在辩解什么:“我不介意周对你说了些什么,这件事与你也没有关系,几年前我就决定了要拿下楚氏,我对楚承曾经是看好的,我也曾经觉得他与琳是合适的一对,但是后来你出现了。”

我慢慢将十指攥成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然后听到自己变得尖锐的声音:“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这样假惺惺的作态,你是来向我炫耀的吗?炫耀你的大功告成?炫耀你的彻底胜利?”

他愣了一瞬,像是从没料到我会这样在街上对他吼叫起来,但他迅速地抓住我的一只手:“留白。”

我在下一秒举起唯一自由的那只手向他挥去,却被一把抓住。

我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生气,反而低了下来,急切中带一点恳求:“留白,你不要这样,我还没有说完。”

“你放开我!”我尖叫。

他紧紧地抓住我,街上已经有行人开始侧目,他将我拉到车边,但我挣扎着不愿进去,他开口,声音就在我耳边:“留白,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你不想知道楚承为什么不能与你联系了吗?”

我突然停止动作,抬起头来瞪着他。

他低头,缓慢而清晰地道:“因为他父亲在董事会上突然心脏病发,被送进抢救室,到现在都没有醒。”

我觉得他在说一件极其荒谬而又遥不可及的事情,而且耳朵里总有嗡嗡的异响,让我想用力拍打一下它们。我尝试把手抬起来,然后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他在我耳边说话:“留白,到车里去,你在发抖。”

即使在这样的时刻,这个男人的语气仍是命令式的。

我充耳不闻,只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原来是这样,所以也只能这样了吧?

我不敢想象楚承正在面对的一切,也无法想象。

在他所在的地方,我一定是被所有人怨恨的,即便是我的存在也没有人会原谅,更不要说接受。

如果没有我,他不会如此孤注一掷,也不会输到失去一切,他甚至还要面对可能的亲人离散,这一切竟然都发生在一日之间!

肖松开我的手,却又握住了我的肩膀,像是在怕我会倒下去。

我推开他:“不要碰我。”

他开口:“我送你回去。”

我退了一步,挺直了背,让自己可以不用仰视他。

“袁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样就够了,我不需要你送我,事实上,我不想再见到你,也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皱起眉,随即又软化了脸上的线条:“我知道现在的情况让你一下子接受很难,送你到家之后我会离开,留白,我只是担心你。”

我听到自己的笑声,笑得难以入耳。

“担心我?肖,你以为我需要你的担心吗?你以为楚承离开,我就是你的了?你把我当做什么?一个彩头?一件货物?还是一场赌局里的奖励品?笑话!我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不需要你就是不需要你!留着你的成功和全世界去分享吧,我不想听,更不想看到你!”

他成功地被我激怒了,眼里火光一闪:“我再说一遍,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对,我是喜欢你,我想得到你,但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我今天这样从香港赶着飞过来,不是为了那么一个无聊的理由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了,我只是担心你!”

我的反应是掉头就走,我不能不走了,发烫的眼泪已经烧到了我的眼眶,我鼻梁发疼,眼眶发烧,我想自己是要哭了,我痛恨情绪失控,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

“留白!”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并不理睬他,而是重复了上一次我与他分开时的动作,在晚风中加快脚步,最后奔跑了起来。

滚烫的泪水涌出来,又瞬间被风吹得冰冷,我不知道路人在用怎样的眼光看我,我也不在乎。

不用了,无论是嘲笑、讥讽、或是同情、关心、担忧都不是我需要的,我需要的只是一个人,我想看到的,也只有一个人,而他,却已经离我太远太远,远到我已经不敢想象,还能怎样去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