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悠深深望进张青的眼里,目光中并无半点动摇,“你相信吗?”
平静的话语,坚定的眼神,让张青的神思有些恍惚起来,他真的相信吗?但这老人临死前的话语,神色……都让他不得不信。
紧紧拽着手中的玉玲珑,张青咬了咬牙,将玉玲珑交还给了安悠。
“指挥使大人也在十里坡,我们只要找到他,也许便可以真相大白了。”
话落,他转身带头离去。
安悠低头看了眼那个呈现出“辽”字的玉佩,紧紧握于手心之中。
“你要小心……圣女他们不会放过你们洛家的……一定要小心……”
慕青云临死前说的话语再度浮现在脑海中,原来,这宁静的背后,真的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风暴……
月已上中天,当两人再度回到十里坡的时候,张青发现不远的地方竟隐有灯火闪现,似有一座小屋。
刚才似乎并没有看见这座小屋。
张青双眉微皱,回头看了眼安悠,见她依旧一副淡定从容的神色,在自己怀疑她的情况下,竟依旧能保持如此平静,如果不是自己误会了她,便是她的城府太深。
心底蓦地涌上一丝寒意,张青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以洛沉手中掌握的兵权,如果洛府真的背叛北夏,那么……
“张大人!”
张青一怔,停住了脚步。
“那里很可能是个陷阱。”安悠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张青看了那小屋一眼,“但指挥使大人很有可能就在那里,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话落,张青率先飞奔而去。
灯光渐渐清晰了,张青“嘭”的一声,撞开了房门。
门里,一名玄衣男子正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四肢被绳索牢牢缚住。
“赵大人。”张青连忙冲过去,为宇然解开了绳索,探了探宇然气息,张青微松了口气,“还好,似乎只是被下了迷药!”
安悠站在他们身后,一直微蹙着眉心,为什么这里竟没有一个人看守?
蓦地,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小屋的木门竟自动关上了。
“参见小姐!”
安悠霍然转身,就见几名辽人打扮的汉子正朝着自己单膝而跪。
“洛安悠,原来我信错了你。”张青的脸色很苍白,目光中满是悲愤和失望。
安悠暗暗握紧了手中玉玲珑,一字一句道:“这是一个陷阱。”
张青一怔,就在这时,里屋忽然传来一道娇笑声,“安悠姐姐,到这时候,你还演什么戏呢?这个人既然得知了我们的秘密,杀了他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笑声中,一道紫色的娇俏人影已缓缓步出了里屋。
那紫衣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容貌天真秀气,眉宇间一片无邪的孩子气。
安悠迎向少女那双圆眸,神色冷峻。
少女依旧一脸无邪天真的笑容,“看见了吗,现在连燕王世子都在我们手上,只要我们用他威胁燕王,燕王必定就范。”
“你以为我会让你们这些辽贼得逞吗?”张青愤怒地掺扶起依旧昏迷的宇然,直直望向安悠,“洛安悠,枉皇上如此信任你大哥,原来你们竟与辽人勾结,但北夏怎可落在你们这种人手上?”
紫衣少女挑眉一笑,却是默不作声。
安悠神色未变,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动手杀了他?”
这句话,她显然是对那紫衣少女所说。
张青脸色一变。
那紫衣少女一怔,唇角却勾出一抹轻笑,“安悠姐姐竟这么心急啊!”
“你不动手吗?那么——我杀!”安悠目光徒地一寒,“叮”的一声,软剑已出,一剑便疾刺向张青。
那一剑,刺得狠而疾,几乎未留一丝余地。
张青手扶宇然,根本就无路可退,就在他闭目等死之际,又闻“叮”的一声,他睁开眼睛一看,就见眼前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柄弯刀,牢牢架住了安悠的软剑。
救他的,竟是那名紫衣少女。
安悠冷笑,“为什么阻止我?”
少女眼珠滴溜溜一转,满脸无辜,“安悠姐姐何必心急呢!一刀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不如将此人留给我,我会帮你好好地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女眼中那阴恨的神色,让张青心底一寒,看似天真的少女竟有着如此歹毒的心肠。
“要杀便杀!”张青冷哼了一声,脸上并无惧色。
此时,张青感觉宇然动了一下。
“赵大人!赵大人!”
宇然缓缓睁开了眼眸,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微微地叹:“我——我在哪里?”
“赵大人!”
“张青?”宇然侧头一看,见到张青不禁感到诧异,“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缓缓抬起头,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安悠,你——”惊异于她手中的长剑,还有眼前那柄弯刀,宇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张青咬牙道:“赵大人,洛安悠和洛沉都是北夏的内奸——他们抓你来就是为了以你为人质,逼燕王爷就范。”
宇然一怔。洛沉和安悠竟是大辽奸细?
那紫衫少女唇角一勾,收回了弯刀,拍了拍手,“安悠姐姐,这燕王世子可是对姐姐痴心一片呢,若不是我以你遇到危险为陷阱引他来此,还真是不好抓住他呢!”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原本紧闭的房门,被踢了开来。
“你们这些辽贼,还不快放了宇然!”
门外,已被官兵团团包围,而当先一人,是一名锦衣玉带的老者,正是燕王赵德昭。
真正的主角终于登场了?
安悠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现在,她唯有自救。
“洛安悠,没想到你竟和你大哥勾结辽人?”燕王鹰般的利眼中寒芒一闪,“本王早就对你们洛府的人留心已久,这一次,罪证确凿,看你还有何话好说?”
安悠淡淡看了燕王一眼,她虽什么话也没说,但那一眼却是何等凌厉。
“洛安悠,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燕王目中的神色又沉了一分。
安悠冷冷一笑,忽然手中剑光一扬,一剑就刺向宇然。
宇然眼里有什么神色一闪,却未还手。锋利的剑锋就这么架上了他的脖颈之上。
“赵大人——”
张青惊呼声未落,只觉右腕一紧,浑身一软,竟半点力道都使不出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安悠竟在瞬间便制住了两个人。
“洛安悠——”燕王一惊,他没想到儿子竟这么容易就被安悠一剑架住,他目光阴狠地盯住洛安悠,“快放了宇然,我还可以在皇上面前给你们洛家说一说情。”
“王爷若是再上前一步,刀剑无眼——”安悠握剑的手又再度紧了一分,“还请王爷退后几步。”
“你——”燕王恨恨地一咬牙,“让道。”
“走。”安悠冷喝了一声,拖着宇然和张青二人离开了小屋,消失在丛林之中。
“燕王可真有个好儿子呢!”那一身紫衫的少女,唇角微微一扬,牵出一抹冷嘲的笑,“这么容易便被制住了啊!”
“哼!”燕王冷哼了一声,调转马头。
目送着燕王大队人马离去,紫衣少女微哼了一声。
“圣女,现在我们怎么办?”其中一名辽人装扮的汉子问道。
“这个洛安悠真是太聪明了呢!”少女微笑着,目光中却露出了一抹歹毒的阴狠,“我最不喜欢聪明的人,那么,我们就索性好人做到底,助燕王一臂之力吧!”
天已微亮,丝丝曙光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了头来,带来了一丝光亮。
浓密的丛林中,安悠放下了手中的长剑,淡淡地对宇然说了一句:“谢谢!”
宇然方才是故意不还手,让自己离开,她又怎会看不出来?
宇然轻哼了声:“如果连洛沉都背叛北夏,那北夏早就完了,还需要等到今天吗?”
“赵大人——”张青不解,他虽也不愿意相信洛安悠是辽国奸细,但事实俱在,罪证确凿,容不得他不信。
而且,刚才洛安悠还要出手杀他?
宇然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冷冷地道:“她若要杀你灭口,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张青一怔,宇然说得并没有错。如果洛安悠要杀自己在去十里坡的路上便可以杀了他,那时,他根本就毫无防备,何必要等到事情败露才动手?
难道那时她故意击杀自己,是为了试探出什么吗?
安悠淡淡看了宇然一眼,那一眼隐隐含着感激。
宇然别过脸,冷冷地道:“你不用感激我。洛沉与我向来水火不容,也许,我一会突然改变了心思,帮着那伙人彻底地打垮洛沉。”
他语气虽冷,但目光中却隐含着自嘲。
安悠知道,他定是还在介怀上次的事。
深吸了口气,她看向张青,“张大人,我知道,你此时心中还对我存有怀疑,我只希望,张大人可以帮我一个忙,到时,便会真相大白!”
事情似乎变得与原计划有些不同,这个洛安悠当真是个不简单的女子呢!
紫衫少女抬头望了望天,竟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如果这一次失败了……不,她绝不容许自己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