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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快乐

“那不一样,只见一面,哪比得上天天见面了解?”

“那你下辈子变做男人,娶她吧。”

“呵呵,只怕,这是少爷的想法呢……”

大伙儿嬉闹着,瞥见杜易尚同安悠整妆出门,连忙吐一下舌头,各自去做事。

“岳母大人看到,一定十分开心。”

杜易尚斜斜地靠在床上,看着柔儿替安悠梳妆。挽髻,插金步摇,戴耳环……身上穿得是水绿色的软缎裙,上身上一件绣着百蝶穿花图的绯红外衫,手上戴着翠玉镯,走起路来,浑身叮当作响。

“好吵。”安悠很不习惯。

“可是姨娘喜欢啊,她为你担足了心,就让她高兴一次吧。”

安悠点点头,临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琅言最喜欢那些玩意儿了,柔儿,烦你帮我把车上的东西拿一半下来,一会儿叫人随后送来。”

柔儿答应着,看着他们出门。

林夫人见了盛妆的外甥女儿,喜得可有可无,握着安悠的手,明明是笑着,却又落下泪来。

“悠儿回来了,姨娘应该高兴才是啊,为什么还要伤心?”

“我不是伤心,我是高兴。”林夫人抹去泪珠,重新打量女儿,“好,好,好。你终于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娘欠了你好几年的女儿光阴,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今天,易尚终于帮我补偿你了。”

她乍喜乍悲,百感交集,吩咐整上宴席,一家人开怀畅饮,傍晚安悠同杜易尚回府的时候,林夫人在安悠耳边叮咛:“你的身子也好了,家里的生意也有易尚帮着做。悠儿,趁着年轻,该生个孩子了。”

安悠红了脸,杜易尚瞧在眼里,回程中,他笑问:“方才姨娘交代你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你还脸红?老实交代呵,等我逼供,可就有你受了……”

他作势要呵她的痒,手还没碰到她,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我说,娘说,娘说孩子的事……”

“啊,此事正合我意。娘子,我们这就回家努力去……”

马车里好像传出重物坠地的声音,又夹杂一两声“哎哟……”、“讨厌啊……”之类的声响。

马夫仿佛见怪不怪似的,一心赶车,头也不曾回一下。

又是游湖的日子,杜易尚陪着安悠,从船行拉了一条画舫,驶入湖中。

“哎,我原来有一只专门打造的般只,坚固美观,要是今天驶出来,一定很出风头……”他穿着一件月色长衣,春风微微吹拂衣襟与长发,整个人懒懒地靠在船舱里,手里的白瓷杯送到嘴里,缓缓地缀了一口。

安悠捋起袖子为他续茶,“为什么不驶出来呢?”

“坏了呀……你想,一艘原本只打算在湖里玩玩的船拿到海上去泡个一两年,还有命回来吗?好在换回一个媳妇,也算物有所值……”他笑嘻嘻地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打量安悠一眼,“你又穿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想和我比比谁收到的东西更多吗?”

她穿淡青色的长衣,头上戴着书生爱用的方巾,脂粉未施,肌肤如玉,闻言一扬眉,“比就比,难道我会输给你吗?”

“算我怕你,行吧?你连男人都可以迷倒,何况女人?记得那年我看到你才到船头站了一会儿,就有姑娘扔东西,不知道扔的是什么?”

安悠斜睨他一眼,“我也记得那时你拿一条丝帕裹着那两句话送我,那笔迹我已知道是你的了,可是,那条丝帕呢?我可从未发现你爱用沾了香粉的丝帕。”

“嘿嘿嘿……”杜易尚连忙打哈哈,“啊,昨天琅言不是说今天也会来吗?你可有看到她的船?”

安悠放过他,举目远眺了一会儿,往来的许多画舫还真看不出琅言在哪一只上。可无意中却瞧见辛越和柔儿在同一条船上喝茶。

“易尚,你看。辛大夫真把柔儿当女儿一般宝贝了。连这样的游湖也拉她来。”

“这是柔儿的福气。当辛神医的弟子,总比在杜家做丫环强一百倍。悠儿,晚上回去不如直接叫柔儿好生学医,不用再往府里来了。”

“你当真舍得?”

“嗯?”他收回望向柔儿那艘船上的目光,咬牙看着安悠,“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想挨罚……”

“不敢不敢。”安悠无辜地端起杯子喝茶,待他脸上的危险气息褪去,接着道,“只是问问罢了,你心里没鬼,何必多心?”

“洛、安、悠!”他扑向她,袖子拂倒了杯子,清碧的茶水流了一桌。

安悠拿一根手指顶住他的胸膛,“杜大少何必生气?难道我说错什么了?真说错了,你倒明示,我以后改过就是了……唔……”她的话被杜易尚吞进嘴里。

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杜易尚才松开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伶牙俐齿?还好我有必胜绝招。今后你再说这些话,我就如法炮制,嘿嘿,服不服?”

安悠还没答话,就听琅言的声音叫道:“姐姐,姐姐,是你在船上吗?”

安悠连忙爬起来从船舱里探出头,“言儿来了?要不要上来?”

琅言看见她,笑容满面,待要过这边来,橘儿却拉住她,在耳边说了些什么,琅言的目光变得疑惑,末了向安悠摇头道:“我不过去了,你和姐夫慢慢玩吧,我自己玩去了!”

安悠看着她的船摇开,疑惑道:“即便不过来,她为什么要脸红呢?”

杜易尚轻轻的饱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你的脸是红的,头发是乱的,而且,衣领松开了……”

“啊!”她连忙整好衣冠,“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动作那么快,我怎么来得及说?呃,还有一样,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有?”

“还有什么?”

他邪笑,手指滑进她的衣领,抚上那如玉的脖颈,嘴唇凑到她耳边,低低地道:“这上面还有我昨夜留下的吻痕,不知道……”

“杜、易、尚!”

“啊呀!”

她追着他跑到船头去,他无路可走,反而转身过来抱住了她,“好吧,我让你打,让你骂,打是亲骂是爱,我的娘子最疼我……”

“你耍无赖……”

他们打情骂俏旁若无人,别的船上的人无不瞪大了眼睛。

那两个男人竟公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真、真是伤风败俗!

一时间,附近的船只走得干干净净,空出一大块湖面,荡漾着碧波,倒映着碎金般的阳光。

回家路上正遇着柔儿,谈了一阵游湖趣事,晚间饭后,杜易尚问:“柔儿,你喜不喜欢学医?”

柔儿点点头,“那些药材针灸,我都很有兴趣。”

“想不想从医呢?”

“这我可从不敢想。我学也是学着玩,哪里能当大夫?再说,柔儿还要伺候你和少奶奶……”

“你有了这样一个好机缘,我和少奶奶怎么会耽搁你?”杜易尚拍拍她的肩,“你尽管去学吧,我们还会少人服侍吗?”

柔儿呆了呆,脸色慢慢地变了,她颤声道:“少、少爷,你这是赶我走吗?”

“傻丫头,我怎么会赶你走?只是你找到了一条更好的路走,我希望你能过得更好……”

柔儿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抬头看着他,“这是少奶奶的意思吗?”

“我们都是为你好,你当真愿意学医,将来济世救人……”

“这是少奶奶的意思吗?”

她的脑海里,好像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杜易尚叹了口气,“我的意思与少奶奶的意思有什么区别?柔儿,决定在于你自己。你若喜欢学医,大可放手去学,不必顾及府里的差事。倘若不愿意,也可以留下来。”

柔儿不说话了,眼睛怔怔地望着地面,那里面空荡荡的,仿佛所有精气都被抽走了。半晌,她道:“这是少爷与少奶奶给我的恩赐,我懂得了。”她抬起头,擦干滑落的泪,深吸一口气,“我自然是喜欢学医的。但也得等少爷的手臂好了之后再说。”

杜易尚只是拍拍她的肩,转身离去。

或者他一直疏忽了,柔儿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丫头了。

她,有心事了。

悠儿的感觉也许是对的……

转眼到了端午,上上下下忙着割艾叶,插菖蒲,包粽子。梅雨天气,风雨无常,常有突如其来的大雨湿透人衣。

柔儿到杜府来的路上便遭遇了这么一场雨,发髻衣衫尽湿,风吹来微有凉意,有些冷,她的脸也因为这冷意而有些苍白。

安悠连忙吩咐丫环找干净衣服给柔儿换上,一面泡了热茶,柔儿喝了,可苍白的脸色却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雨真是大呵,好像要把地洗个干净似的。”安悠看着屋檐倾下的雨线,“易尚去了老爷那儿,难为你冒这么大雨来。”

柔儿的手似乎冷得有些发抖,甚至连声音也有些颤:“没、没事,没事……我在这儿等他回来。”

安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就在这么两三句话的工夫,她便看得出,今天的柔儿就显得有些异样。

少时杜易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