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菜叶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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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东窗事发

说完,一边咬着手里的糕点,一边往柳府里那条街去。

屋顶上,一袭天青色临风而立,阔长的眸子看着下面抱着芙蕖糕,哼着小曲儿在摊贩间猫蹿的金小银,眼角带笑。待她走远了,他又再几个跨步跟上,看她吃着软糕,欢欢喜喜往回去,一点不像经历过生死之事的人。

这样跟了她,几条街,见她从柳府的后门进去了,一个飞身跃进柳府的院墙,看她穿过后花园,径直回了厨房那院子里丫头们住的厢房,收了身形,坐在厢房对面的房顶,从开着的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她悠闲的喝了口水,从隔壁抱过来一个大木桶,往桶里倒了两桶冷水,又去水房里提了两桶热水来,倒进去,伸手试了试水温,开始脱衣服。

一件两件三件,脱到只剩一件长到膝盖上面的单衣时,才停了下来,望了望大开着的窗户,过来关了,关到一半,又犹豫了一下,探出头来看了看,四下无人,干脆推开窗户,换了首小曲儿哼着,爬到木桶里去,背对着窗户坐下,拉下脸上的黑纱随手一扔,拍着水花洗澡。

他坐在屋顶,单腿屈起,看她在木桶里乐颠颠的洗洗搓搓,两只莲藕一样白嫩的胳膊晃来晃去,最后连身上的单衣也扒拉下来仍到桶外,散下挽起的黑发,一头扎进桶里去许久不出来。他还有些担心,以为是她的毒发作了,正要下来水桶里去捞人,只见一头长发猛然扬出水面,阳光下甩出来一串五彩的水珠子,四散开来。

他坐回去,抱臂看着她乐呵呵的洗完,拉过桶侧搭着的毛巾往肩上一披,站了起来,毛巾裹着她的小身子晃出了他的视线,不一会儿,她已经换过柳府丫头的衣裳,出了门来,手拿在头后挽着湿漉漉的头发,从他的角度看来,挽头发的手臂正好挡住了侧脸,他站起身来要去看时,她猛然往他这边的屋顶看过来,他一个翻身躲进了树丛里。待再看去时,她又已经回过头去,转过屋角向那边的回廊里走远了。

他要飞身跟上,却见西天升起了一枚烟弹,再看下去,已经看不见她的影子了。他只得作罢,跃上墙头,向西边去了。

回廊尽头的茶水间,金小银的嘴被银杏捂着,两只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银杏将她的头往那边房檐上一转,正好见一个青色的影子从树间飞出,上了房檐飞走了。那青色她可认得,不就是添香楼里那个茗倌么……眼睛顿时张大,小手握了拳,刚才她洗澡,他坐在对面房顶上,不是什么都看去了!杀千刀的茗倌,别让她再碰见,不然一定要他好看!

正摩拳擦掌,头顶猛地被银杏敲了一巴掌,“你昨晚是不是又去赌场了?”

金小银嘴被捂住,开不了口,只得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以表清白。

银杏一斜细眸,“你若不是赌输了,欠了银子,那些会武功的人怎么会跟来这里的?”

金小银艰难的扒拉开银杏的手,三个指头指天,“我绝对没有去赌场,况且那次输钱是因为有人作弊出老千。除了那次,每次都是赢够本还有赚的。”

银杏白了她一眼,拉她除了茶水间,向外面的会堂去,一面问,“你几岁?”

金小银乖乖跟在后面,答,“十五。”

“你是男的女的?”

“女的。”

银杏转过头来,飞了她一眼,“赌场里你这年纪的女子,都是妓子,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干嘛总去那种风尘之地?”

“添香楼我都去了,还怕去赌坊?”金小银嘟囔。

银杏一时没听清,扭过头来问了句,“你说什么楼?”

“我说娄将军的女儿还不是隔三差五去赌坊青楼,她不是跟我一样的年纪?再说了,我去赌坊不是为了赚钱么……不赚钱拿什么给我们赎身。”金小银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体型也无限缩小,前面银杏的背影越来越高大。在秋喜连翘面前,她可以充充老大,但在银杏面前,她就只能乖乖听训的份儿。一来银杏比她大一岁,二来她捅出了什么篓子,都是银杏替她收拾,银杏知道她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银杏面前金小银不敢造次。

银杏待她说完,正要反驳,那边秋喜跌跌撞撞过来,截住了她们两人,气喘吁吁,神色慌张的道,“春桃姐你怎么才回来,出大事了!”

金小银与银杏对看一眼,又齐刷刷看向秋喜,同声问,“什么事?”

秋喜要解释,半天又说不出一个字,吞吞吐吐的又不知从哪里说起,急得一跺脚,拉起金小银的手就往回廊那头的刑事房去。金小银一看这方向,心下当即发毛,想起昨夜偷看少爷欺负秋月的时候,自己的荷包掉在了草丛里,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东窗事发,她被秋月招出来了?

身子一蹲,赖在地上,拖住秋喜不肯去,“去刑事房干嘛,今儿个十五,不是该去会堂听刘管家训话的么?”

秋喜拖着她往前走,银杏在一旁看他神色不对,低声问道,“今儿一大早我听见西厢房有动静,好像是少爷的住处传来的,是出了什么事?”

秋喜也顾不上答,满头大汗,“去了我再跟你们细说,老爷夫人少爷都已经到了。”

金小银一听这阵势,就知道自己完了,没想到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这又要进去了。身子吓得瘫软,被秋喜拖到了地上去。秋喜和银杏急忙上来扶起她,前面几步就是刑事房了,那边连翘已经看见了他们,急急的招呼他们过去呢。现在要折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得架起金小银,往刑事房门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