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银总觉得那里不对,警惕的问,“先说,你要我替你做什么?”
“这个,我还没想好。”他不等金小银辩驳,唇间一笑,“你是柳府的丫头?等我想到了要你做什么,自然会去找你。”
“你怎么知道?”金小银心上一紧,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装扮,没有什么暴露身份的标记。男人单指挑起一枚玉佩,学着刚才她晃他腰牌的样子,拿在她鼻尖晃一晃,“玉箫的玉佩。他去了柳府做少爷,又怕这里的人会背后捅他一刀,才让你来找陌衿办点事,我可说中了?”
不过陌衿未必肯出手,除非玉箫开得出足够吸引陌衿的条件,不过这些并不是他关心的事。
金小银瞪大眼睛,喉间一滑,他说的一百一的准,让她无言以对,连玉佩是什么时候让他偷去的都无知无觉,瞬间觉得这个人很可怕。伸手去抢那玉佩,他抢先一步攥进掌心,另一只手摊开,“腰牌。”
金小银将刚才拽下来的腰牌拿出来,还回他手上,本来想着可以磨了上面的字,拿去当铺卖个好价钱的。啧啧一叹,掰开他攥着玉佩的手,挖出里面的玉佩,不爽的瞄了他一眼。
“替玉箫那人做事,得警惕着些,不然小命不保,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不劳你操心。”金小银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本来要她就心情糟到了极点,没空跟他调侃。
他唇角一挑,低声道,“我自然要操心,你还欠我一件事,你若是死了我找谁讨债去?”说完在她额头上屈指一弹,“记住,我姓苏。”
金小银猛地吃痛,小手搓着被他弹得发麻的额头,搓了几下睁开眼正要发飙,眼前却已经没了那人的踪影。扭头东看看西看看,连个鬼影都瞧不见。
眼看天色不早,她也顾不得计较,活命要紧,紧张兮兮站起身来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立刻有人应了声,“谁?”
金小银细声朝门缝里吹气道,“柳家的人。”
门扉应声而开,金小银一个闪身跻了进去,房间里想雾缭绕,红烛罗帐,一派暖色,金小银紧张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抬头看了看将她迎进门的陌衿,一袭粉衣,黑发披肩,生得红唇白齿,丹凤眼带了几分媚色。
陌衿也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问道,“你是玉箫的人?”
金小银点头,手里的玉佩交到陌衿手上,低低的问,“那个,我要做什么啊?”
陌衿收了玉佩,过去床头,掀开被子,打开床头下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瓷瓶,递到金小银手上,“这楼后有一间小宅,只许未成年的丫头进,你想办法偷摸进去,将这瓶子里的东西倒进熏香中。”
“这东西会害死人么?”金小银硬着头皮瑟瑟的问了一句,问完当即悔死。当下的状况,哪里是乱问白痴问题的气氛。
陌衿细看了她一眼,眉梢微挑,凤目含嗔,唇间似笑非笑,那表情叫金小银脊背一凉,急忙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暗咬嘴唇。
“谁让你穿这衣裳来的?”头顶一声酥软的低问飘来,带了一分薄薄的笑意。
金小银也不敢抬头,握紧着瓷瓶的右手止不住轻轻的颤抖,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又闷又热,干着嗓子答,“刘妈。”
“蠢物。”陌衿不屑的道,“你大可以拿银子从正门进来,进添香楼的人,谁都不会在意是什么身份。”一边说着,粉衣微摆,身子轻飘飘的行到立柜前,嫩白的手捧出里面一套丫头行装,抖落开搭在了屏风上,抬眼向金小银这边招手,“进去换好。”
金小银看得痴了,见过女子这般妖娆,却从来没想到男人也可以这么的千娇百媚,看得人心底酥软软的。那白白的手向她一招,没把她的魂儿招去。
讷讷的应了一声,走过去,陌衿自然的让开,回避到屏风前面,转过身子。金小银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看了一眼,才又缩进来,利索的换了衣裳,将黑衣包好,扯下脸上的巾子塞进袖子,抱着黑衣出来。
“换好了?”陌衿一边转身,凤目里一点亮光闪过。方才只看她一双眼,就已经觉得亮眼,没想到巾子蒙住的那张脸,黛眉粉唇,清秀姣好。添香楼的女装比起外面的来更华丽几分,虽算不得艳俗,但那些个卖弄风情的丫头穿上,自然低了品味。
她不同,芳华少女,豆蔻连梢,拘谨之态又别是一种美。
与她抬头看来的目光相遇,凤目里的亮光淡然隐去,低声问了句,“毒呢?”
“在袖子里藏着。”金小银摸出来给他看过,又放回袖中去。
陌衿应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黑衣,顺手扔进了闲置的火盆里,鼻息间嗅到黑衣上散出的隐隐的体息,眸间一亮,转头细细的看着她,微微勾唇道,“你服过了七伤?”
说起这个,金小银就委屈得眼泪汪汪,一点头,“嗯”了一声。
他收回目光,长指从袖中夹出一片枯叶,递给她,“拿去,煎了热水服下,毒自然可解。”
金小银忙慌慌跑上去接过那叶子,藏进领口深处,这可是一道保命符,不能掉了。眉眼一开,弯弯的笑成一弯月牙儿,向陌衿道谢。
“不必谢我,你好自为之。”末了,又再添了一句,“你当真是玉箫的人?”若她不是,他或许可以给她指一条生路。
金小银被他问懵了,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啊?纠结了一阵,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陌衿抬眼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五更时分,再过不多时,小宅就该有人去清扫了。凤目里浮起一丝冷笑,掌中握紧了那枚青色玉佩。玉箫只知道他苦守在添香楼五载,为的就是要这枚玉佩去见一个人。只是玉箫想不到,一心要除的添香楼楼主,恰好就是这个他要见的人。
“玉箫太高看了自己,你跟着他,就不怕送了小命?”本来不必与她多言这么些话,但见着她的第一面,就有种旧识之感,提醒她几句也似乎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