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苏夜失笑，到底还是个懵懂的少年，凡事都未经历，却一意执念，像极了当初的自己。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容忍这个少年，到了这样的地步。
“揭车。”
一道黑影翻然而落，闪身到了他身后，低头行礼，“主子。”
“方才的事，你都见了？”姬苏夜侧脸，声线清冷。
揭车点头，“我已经派人暗中护卫，她不会有事。”
“香囊的事……”
“是，属下已经去柳府查探过，那香囊被柳家的公子收在卧房，属下探过囊中之物，并非钥匙，而是一块极普通的石头。”揭车抬手，将石头呈上。姬苏夜看了，转头对他道，“放回原处。”
“属下会尽快查出这石头的产地。”
“好……你去罢。”
揭车得了命，便退了下去。
姬苏夜性到窗前，抬眸，一轮秋月临空，薄雾浮动在月前，看不明朗。他微收了眼眸，她应该已经到了楚曦那里，事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他只能静待了。
同一轮明月下，镂花木窗，淡淡的木香伴着清冷的月辉，氤氲不定。金小银站在窗前，抬头看着云后朦胧的月亮，心里还是很疼很疼。
“今姑娘。”
金小银回头，素衣少年手中挽着一件孔雀羽毛抽丝织锦的披风，上前来，轻轻替她披上，立在她身后左侧，垂眸看向她的侧脸，碧色水眸漾着柔光，声线温和，“夜凉，受了风可怎么好。”
他伸手握住窗扇，正要关上，金小银两只小手急忙撑在了窗扇上，扭头对他道，“不要关，我……觉得闷。”
“小今，你能来，我觉得很开心。”楚曦侧目看着她，手移到她的手上，握住她的手背，“跟我来。”
金小银还没回过身，就被他拉着，出了门去。径自上了顶楼，他将她抱在身前，足下用力，飞上了屋檐。
这个时代的屋顶，都是倾斜的，金小银脚刚落地，就开始哇哇大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楚曦将她揽在身前，轻声在她耳边道，“别怕，抬头看看。”
金小银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慢慢睁开一丝眼缝，抬头看向天象。一看之下，禁不住大大的睁开了眼，穿越来了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么美的月亮。
“很美吧？”
她止不住点头，小手却不敢放松，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太子殿下……”
“叫我楚曦好了，我不是也叫你小今么，公主殿下。”
金小银偏头看向他，眨了眨眼，“你是太子，我是公主，听起来貌似还满配。”
楚曦淡然一笑，碧色眼眸回望她，“那你我联姻，如何？”
金小银被他这句话吓呆了，楚曦解释道，“小今你不要误会，我当你是朋友。只是既然你我都心有所属，又不知那人的心如何，不如联手演一场戏，或许你我都能得到答案。”
“听起来，有道理。”
楚曦的表情有些清冷，别开眼眸，轻声道，“我身子自幼不佳，是那个人替我捡回来一条命。我不善交友，那人却始终以朋友身份相伴，对我来说，那人却更像是师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那人的尊敬和依靠逐渐变成了依恋，想要永远把那人留在身边。”他侧脸对她凄然一笑，“是不是很傻？”
“傻又怎么样，想停下来也不可能，只能这样一直傻下去。”金小银叹息一声，抬眸看向他，“你说的这个人，知道你喜欢她吗？”
他淡淡的摇头，“且不说这些，我的提议你可慢慢考虑，不急在一时。这几日我都在这里小住，若是你想好了，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我很怕……很怕失去他。”金小银低下头去，心上又是一阵刺痛，“这样的尝试我真的不敢，要是一个不小心弄砸了，他或许就永远离开我了。”
楚曦摇头，“若他真的这么轻易就选择离开，或许就不是真的喜欢你。你不也对你们没有信心吗，不然你今夜你也不会来这里了。”
“那是因为……因为……”脑海中又浮现起马车上的那一幕，她忍住眼泪，抬头看向月亮，不再说下去。
楚曦失笑，也抬眸看向云后朦胧的圆月，“快要入冬了，今冬看来会很漫长。”
“要打仗了吗？”金小银也听说边城开始动乱，楚夏两国的军队不时会有摩擦，老百姓们都已经做好了战乱的准备。
楚曦点头，“父皇与夏国商议和亲之事，本想将皇姐许给夏国太子。但皇姐性子刚烈，不愿出嫁，这件事也就搁浅了。两国关系由此紧张，这次来边城，也是为了这些事。”
“你说的是晴公主吗？”金小银对这个晴公主也有所耳闻，貌似是个性格很倔强的女子，亲自披挂上阵带兵打仗，剩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唯有一次败给了那个祺泧侯，自此就看上了那侯爷，诏告天下非祺泧侯不嫁。但是这个要命的侯爷就是不肯娶人家，也难怪，基友么，怎么和女人结婚……
楚曦偏头看向她，碧眸略带笑意，“皇姐的事当真是万人皆知了呢。”
“你回去劝劝你姐姐，那侯爷真不是什么好货色，长得那样也就罢了，性格又霸道又暴力，简直就是极品恶男一枚。”金小银一想起这个侯爷就没好气，连着他的相好，那个茗倌的帐也算在了他身上。总之物以类聚，他们都不是好人。不过说起茗倌，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那丫的近来都在干什么勾当。
“寒气很快就上来了，天色也不早，我送你回去。今夜的提议，你暂且考虑几日。”
“我不回去，你替我雇一辆马车，送我去皇城吧。你的提议，我考虑好了，会写信告诉你的。”金小银只是搪塞他，她不可能跟他联姻，她做不到跟不喜欢的人结婚。
“也好。”楚曦空出一只手来，摘下脖颈上的血石吊坠，“这是我楚国皇室的象征，你拿着它，无论何时，都可以自由来去楚国王宫。”
“咱们也不熟，我怎么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楚曦将那吊坠挂在她脖颈上，柔声道，“我等你来。”
“呃……这个……”
她还没说完，他已经抱着她飞身跃下，一路不停，送她上了马车。转身吩咐车夫道，“将这位姑娘送去皇城，务必保她平安无恙。”
“是，公子。”
金小银坐在车里面，手里握着那块血石，看了很久，这晶莹通红的血石，很重，但是真的很漂亮，映着她白瓷般的雪肌，格外耀眼。
掀了车窗的软帘，向楚曦挥挥手，“多谢你了，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
“保重，我在楚国等你。”
金小银向他挥挥手，“你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