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老负手而立,一个劲儿的吹胡子瞪眼。惹得对岸一众提着长明灯的人们哈哈大笑。可饶是如此,那一袭红衣的少年却依旧无动于衷。
他只是缓缓的向外挪动着步子,只要冬老稍有不注意,他便会离开此地。
可冬老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自己这孙儿的秉性,他还能不了解吗?最终只能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
“还想走,还想走是吧!好啊,大家听着,是这小子要走的啊!可不是老头子逼的。”
“不是!”
一时间,对面的人们皆是嬉笑着回应道。眉宇之间的喜悦之色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玉惊澜凤眸微眯,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明白,眼前的冬老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又瞄了少年一眼,冬老顿时背着手道:“那我问你们啊,那么漂亮的新娘子,这小子不要,你们有谁想要呀?”
“我要!”
“我要,我要!”
“我也要!”
……
冬老的一番打趣说的行云流水,而那对岸的众人亦是配合的嬉笑着。漫天星空之下,一盏盏长明灯映照着一张张充满喜悦的面庞,那种喜悦,是发自内心的祈愿与祝福。
玉惊澜愣愣的望着这一幕,盏盏长明灯不仅映照着众人,也映照着他那张出尘入画的玉颜。这一刻似乎明白了什么的他,立刻是回过头来。
望着冬老那张带着慈祥笑意的面庞,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右边道道惊呼之声响彻。哪里似乎有着道道身影,缓步而来。
殷红花瓣徐徐而落,将这片星空映衬的愈发绚烂。悠扬的乐曲婉转回荡,将气氛点染。
人群缓缓分开,两名女子携着花灯缓缓走在前方,在她们的身后,是一道纤细的倩影,莲步轻移,身姿娇美。
嫁衣锦绣,一袭红妆,其上一针一线皆与当年无异。大红锦帕之下,步摇随风而动,掩着一张白皙而绝色的娇颜。
优雅,清贵,如画卷般美好……
少女走的很慢,或许是因为她看不见前方,因此在她的身旁还有两人跟随。一人手托玉盘,其上夜光莹莹,美酒摇曳。
一人抬手搀扶着少女,携她步步而来。
惊呼之声此起彼伏,带着深深的祝福与羡艳。
他们少城主惊才绝艳,举手投足皆是荣姿清华。本以为这世上无女子能够与其比肩,可眼前的少女,却是那被上天选中的人。
因为他们一个是国士无双,一个是绝代佳人。
这边的少年愣愣的望着这一幕,望着那在别人的搀扶之下,缓缓走向自己的倩影。即便他看不见她的脸,可他的心却告诉他,那就是在一直等待的人。
俊逸的容颜缓缓染上一抹笑意,那种喜悦他从未拥有。所有的担忧与害怕,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而且去。
望着那步步靠近自己的人儿,他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冬老见玉惊澜愣神,顿时抬手轻轻的推了他一把,没好气的道:
“傻小子,看什么看!还要不要媳妇儿了,还不快上去!”
冬老的声音顿时将玉惊澜从愣神中唤了回来,而这也是他第一次转头对老人一笑,认真的道了一声好。
见少年缓缓上前,那走在最前面引路的两名女子顿时向两边散开。而那携着少女前来的女子亦是一笑,缓缓将少女纤细的玉手交到了少年的手中。
指尖的温润缓缓传来,云汐颜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其上的微微颤抖,与难以言喻的温柔。她看不见,可她却能感受到,感受到那道隔着锦帕透进来的灼热视线。
白皙娇颜染上一抹浅浅的红晕,让她不禁微微低头。
没错,这便是她拜托冬老的事情。她拜托冬老,再为他们准备一次婚礼。那的一次相守,因为她而支离破碎。这一次,她便还惊澜一个完完整整的婚礼。
用如今眼前的一切来告诉他,她的决心。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她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忘记了一切的这么多年,身前的少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他爬上天梯,许下诺言,为了让她心中无愧,让她忘却前尘。可他记得,他一直都记得。思念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更可怕的是思念一个不记得自己的人。
一个在那时注定会嫁给别人的人。
那种痛苦,是她所不能体会的。但她却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绝不愿意承受。
望着眼前这道纤细清雅的倩影,玉惊澜俊逸出尘的玉颜上满是喜色。可他不止喜悦,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因为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让他想都不敢想。难道这丫头失踪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而已吗?
“汐颜。”
轻轻的唤着少女的名字,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让人微微发颤。
“恩。”
闻言,云汐颜顿时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握紧了少年的手,向他靠近了一分。
其实这一刻,他们已经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了。因为他们彼此比任何人,都明白对方心。
缓缓牵起少女纤细的玉手,玉惊澜带着她来到了大树之下,那块曾经他们跪坐的三生石前。
只是这一次,冬老站在了三生石前,一张慈祥的面庞笑望着面前两道身影。或许这一刻,他真的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
清了清嗓子道:
“一拜天地!”
河岸对面,白歌与扶桑等人亦是手持花灯,望着那缓缓低头二人,喜色难掩。特别是白歌,手中折扇轻摇,不禁红了眼眶。
暗道若是黑舞也在此处,不知会开心成什么样子。他们玉王府总算是有女主子了!
沈宏与花老微笑的望着这一幕,满眼都是祝福。
“二拜高堂!”
而在他们身旁,果果等人亦是静静地站立着。金煜手持花灯,为果果照亮。望着那一边观看婚礼,一边不断吃着果子的果果,亦是无奈摇头。
“哼,害我哭了那么久,眼睛都要瞎了!我再不多吃点果子补一补,还不变得跟大黑一样眼圈发黑呀。”
“其实我了,过分!”
旬邑父子见她这般,只能笑而不语。
三生石前,眼看着两个小辈对自己屈身一拜,那满头小辫儿的冬老自是笑的合不拢嘴。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看在他们拜自己份儿上,便不跟他们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