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一袭绛色衣裙的女子目色复杂,玉手紧握,终于是将目光投向了立于她身前的少年。少年玄衣如墨,黑发洒落间,仿佛有着一抹神秘的气场,将旁人的目光深深吸引。
“少主,黄泉殿乃是我的驻地。身为监狱使的我,从未做出过有损夜明城脸面与规则的事情。为何,为何少主要将鬼森从忘川殿调到此处,接任我的使命呢?”
琴魔妖冶的眼眸中满是不解,要知道,监狱使一职在夜明城中举足轻重,一向由两位殿主担任。这也表示着来自夜明城真正高层的信任。
可如今少主突然撤掉了她的监狱使之职,只因怕她会刻意徇私,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呀。更何况监狱使一般只是查看幽冥之狱中的情况,根本就不会出手。
就算她十分看重那丫头,也断然不会出手帮助她,只会暗中关注其行动而已。
少年回头,古朴面具下那双犹如星辰般的眼眸,仿佛在这一刻沾染了光华。只见他微微仰头,不过是简单的一眼,却让琴魔浑身紧绷,动弹不得。
“让他去,自然有让他去的理由。琴魔,你乃是我夜明城的心腹,何故这般怀疑我们对你的信任?”
“少主不是怀疑我!”琴魔一愣,原本忧心忡忡的眼眸顿时平静下来。因为被撤掉监狱使一职,她差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听了少年这一番话,倒是瞬间安心了下来。
“当然不是。”嘴角一勾,少年的凤眸中似乎有寒意流淌。“此番进入幽冥之狱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里面必然事件频发,祸乱不断。由你在外守候,观察大局,我方才能安心入内,后顾无忧。”
琴魔紧握的玉手顿时松开,眼中震惊之色难以言喻。红唇微张,惊讶的出声道:“少主,您也要进入幽冥之狱吗?难道是为了……”
“为了什么你既明白,也不明白。”目光投向那满地碎裂的水晶,少年的神色似乎愈发让人捉摸不透。至少如今的琴魔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在想是什么。
“这外面,便交给你了。”
说罢,只见少年随手一弹,一道暗器便落在了殿中的机关之上。机关启动,地面塌陷,他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愣愣的望着少年消失,琴魔终于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自己或许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或许死的越快。
既然少主让她安心在此处留守,那她便留下吧。只是到头来她似乎还是没太明白少主为何要将鬼森调来,不过也罢,与她无关。
她还是接着看看那丫头的情况吧,这幽冥之狱中的时间流逝,可比她们这外面缓慢多了。
妙音阁
阁楼之上,少女清冷的声音犹如风吹银铃,在空气中缓缓飘荡。只是清冷之下,却掩盖不住其中的一丝动容。显然,经过方才的一系列事情,即便是冷静如她,此刻也不禁乱了方寸。
明眸静静地望着坐于对面的天音,她在安静的等待,天音的答案。
而此刻的天音亦是惊讶的凝望着少女,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尽是疑惑与不可置信。不过很快,那丝不可置信便被极度的喜悦所取代。
“云小姐,你说的没错,我的恩公的确是身着一袭青裙,手握一把长剑。身为女子,那等风姿也是我平生仅见。您既然说的分毫不差,这是不是说明您认识我的恩公?不知云小姐可否告知,她此刻身在何处?”
将天音眼中的热切与疯狂尽收眼底,可得到答案的云汐颜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无限的惆怅与疑惑仿佛要将她吞噬般,争先恐后的袭来。
她不明白,不明白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方才说的那个人,那个一袭青衣的女子。那根本就不是别人,正是前世的她,每个她所不愿意面对的凌浅。
可是,可是她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来过此地。若是来过,她为何会不知道夜明城中存在幽冥之狱,幽冥之狱中存在传说中能治百病的幽冥泉。
但是,但是若她从未在这里出现过,那她脑海中为何会不断的有熟悉之感涌动,而且会出现哪些她未曾发出的声音。甚至于,她还在别人的记忆中出现过。
这一切的一切既在证明她来过,却又在否认她来过。那她究竟来没来过?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连她自己都不得而知。
“云小姐,您在听我说话吗?”
见云汐颜迟迟没有出声回答,天音又一次出言提醒道。或许是对恩人下落的执著,让他并未察觉到云汐颜此刻行为的怪异。在他看来,寻找恩人的下落或许比什么都要重要。
“实在抱歉,天音阁主。您说的这个人我的确认识,只可惜您再也找不到她了……”
沉默了片刻,云汐颜终于是面色阴沉的抬起头来,毫不犹豫的将一盆冷水泼在了天音的身上。既然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她自己,那她便只能用自己的情况来暂作解释了。
可她还是不禁想问,那个救下他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你,你说什么?”天音瞳孔紧缩,一双手忍不住握紧。那张冷峻的容颜仿佛在这一刻凝聚上了层层薄冰,令人胆寒。
“我说,您或许再也找不到她了,因为在一年多以前,她便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碰!
一掌落于桌前,原本质量上乘的木桌几乎是在顷刻间四分五裂,其上的茶杯散落一地,茶水四溅。天音静静地凝望着云汐颜,眼中的不可置信显而易见。
他不相信,不相信。他的恩公几年前便实力超群,年纪在他之下,岂会这般英年早逝,驾鹤西游?
而阁楼上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引来了在楼下等候的众人。扶桑与花老几乎是在顷刻间便跑上了阁楼,芙香也紧随其后。
“小姐,您没事吧!”
面对二人的询问,云汐颜只是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抬眸望向天音,终是声音淡漠的道:
“阁主节哀顺变,我身体不适,便告辞了。”
说罢,她已然起身,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