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之上，凌越笑容自是一顿。原本游刃有余的他，似乎都在这一刻缓缓的握紧了衣袖。因为他万万没想到，他站在这里的第一个问题，竟然就是关于凌浅的。
若如前来的使臣不是他，或许他们都能对答如流，可偏偏，对于他而言，这个问题却让他胆战心惊。
但他凌越是谁，是一个可以随意做到表里不一的人。他们不是想听凌浅吗？那他便给他们讲讲吧。同时，是不是也可以将那件事推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呢。
“凌越不才，未料到皇上竟会对凌浅感兴趣。不瞒皇上所说，那凌浅正是在下的妹妹，在家中姐妹中排行第二。”
“哦？朕就说你们姓氏相同，其中必有关联。朕素闻凌浅聪明绝顶，堪称绝代佳人。可前些时日却突然听闻佳人香消玉殒，不知凌越你，可愿与我们详谈？”
老皇帝抓住机会，眼中顿时露出了如狐狸般的狡黠之色。显然，在他看来，凌浅的死必然是宁西的痛处。之前宁西国内分崩离析之时，若非那凌浅一手支撑，怕早便不是他们东陵的对手了。
所以此时此刻，这种伤口上撒盐的事情，他自是乐此不疲。
只是在老皇帝说这些话的同时，下方那一袭红裙的云汐颜，却早已冷笑泠然。一双清眸微凉的注视着那站立的凌越，妹妹？他竟将这两个字说的出口！
作为凌峰的儿子，凌暖晴的哥哥。她不相信凌越不知道自己的死因。他们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竟也能坦然处之。不过为何不能呢？他们当年不也是那样让她家破人亡的吗？
以她的聪明，自然能读懂老皇帝话中的意思。他想羞辱凌越，以此来展示东陵的强大。因为没有了她的宁西，终究很难比不上拥有玉惊澜的东陵。
即便大多数人都会有种这样的想法，甚至若这来人不是凌越，他们都会对此感到惋惜和愤懑。可是凌越不会，甚至整个凌家都不会。因为这一切不就是他们最完美的杰作吗？
这边的玉惊澜不知何时已然偏头，目光诧异的望着身旁的少女。方才她还笑靥如花，清丽的让人沉醉。可为何当他再次偏头的时候，却见到了一幅完全不同的画面。
不知为何，云汐颜虽然亦是浅笑，可他却能从那丝笑意中，感到深深的冷意。那种冷并非寒意，而是刺骨的冰凉。其中竟仿佛有浓郁的杀意在涌动。
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向那边的轻笑的凌越，玉惊澜的心中也愈发的惊异起来。不知为何，他心中那个可怕的想法似乎又再一次的萌生了。她与凌浅，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的行为举止，不教而会的妖月剑法，以及对妖月剑激烈的反应，这一切似乎都在向他预示着什么。
可他不是没有查过，如果眼前的少女真的就是凌浅，那为何他查不到丝毫调换的痕迹。除了性格的变换以外，眼前的云汐颜似乎一直都是云汐颜，从来就没有变过。
看样子，他是不是该自己动手求证一次了呢？
“其实皇上问的这个问题，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问了。似乎从我妹妹出事那日开始，便有无数人在问。其实说实话，作为凌浅的兄长，我也想问这个问题。我那惊才绝艳的妹妹，为什么会好端端的暴毙？”
凌越脸上的笑意骤然冷却，回眸望向周围的众人，却最终停在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之上。微冷的笑意，渐渐意味深长。
“哦？也就是说，竟连你们都不知凌浅的死因？”
闻言，老皇帝的目光顿时一变，无比惊讶的瞪大眼睛道：“那你们可有猜测，这是何人所为？”
“皇上说笑了，这能取我妹妹性命之人，岂能简单。连我妹妹都着了道，我们又怎敢胡乱猜测？不过皇上您自己，到可以估摸着猜猜。”
凌越此言一出，下方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而那些与凌浅有过一些交集之人，更是神色各异。可其中大多数人，却皆是望向了那边那位如玉的少年。
显然，他们怀疑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长身如玉的玉惊澜。众所周知，玉惊澜与凌浅是政治上的死敌，两人曾经带领两国多次较量，并各有胜负。所以她们互为对手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不过对于此处大多数的东陵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因为如若真的是玉惊澜除掉了凌浅，那对于东陵而言，无疑是贡献和福音。当然，这也是凌越一席话，所意味深长的地方。
就像当初苏慕楠会怀疑玉惊澜一般，在场的所有人，也会怀疑他……
老皇帝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便有了心领神会之感。之前他便对此有所猜测，难道真的是玉惊澜帮东陵除掉了凌浅吗？虽然心中由此疑惑，但玉惊澜毕竟代表他们东陵，这样自是不能明着询问。
可若凌浅真是死于玉惊澜之手，那不就是说，他可以借此更好的羞辱宁西之人了吗？
“咳咳，”轻咳两声，老皇帝终于再次转头，望向玉惊澜道：“惊澜啊，你作为凌浅的对手，对这件事可有什么看法？”
当玉惊澜被如此询问之时，这边的云汐颜终于是会过神来。目光微沉的望着那一双双望过来的目光，有惊讶，有恐惧，也有愤怒。当然，还有凌越眼中的幸灾乐祸。
显然，凌越的意志便代表着那些人的意志，他们从谋害她开始，就从未想过要承认。他们一直都在试图掩盖事情的真相。他们是不是真的以为，只要将一切的责任都推给她身边的少年，他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如果身为凌浅的她真的香消玉殒，这或许是绝好的方法。可是苍天有眼，她还活着，而且她总与一日将回到宁西，将一切从新洗牌。她从未忘却过，心中那刻骨的仇恨。
这边，被注视的玉惊澜依旧未曾起身，目光之中尽是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没有做过的事情，谈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