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惊澜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沉默。或许不是沉默,而是死一般沉寂。微风拂过,却是那么的冰凉刺骨,让他们瑟瑟发抖。
凌浅的死,竟然是皇上和凌峰造成的?
这个疑问,在无数人的心头缠绕,他们思索,挣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望着萧逸宸与凌峰,那骇然到极致的表情时,他们已明白了七七八八。
能在朝中有一定地位的人,即便不是人精,也绝不可能是傻子。而且东陵玉王,何时说过假话?百年根基,百年信誉,从未摒弃。
洛霆斌与洛瑶沉眸,他们皆死死地攥着双手。不止是他们,还有此刻桌子上,那些曾被凌浅一手提拔的清廉官员。他们如今不得重用,却依旧铁骨铮铮。
这些年来,他们从未忘记过小姐的恩情,从未。
此时此刻,这忽然揭露的事实,让他们怒不可遏。
若说他们是怒不可遏的话,那在场的其他官员,包括墨帼庸在内,皆是心中凛然一片。这是一种忐忑,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连凌浅,最终都落得那般下场,那,那他们呢?
“萧逸宸,凌峰,你们不必否认了。你们要相信,我能说出此话,便有证明这一切的实力。反驳我,于你们而言,没有丝毫的好处。”
玉惊澜目光冰冷的扫过二人,缓缓的抱紧怀中的少女。因为他能感受到,云汐颜在轻轻地颤抖的。显然,眼前的事情触及了少女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他低眸,望着那张白皙精致的娇颜,温柔宠溺的一笑。而后薄唇轻启,传音道:
“放心,一切有我。”
闻言,云汐颜动容的点了点头。而后乖巧的靠在玉惊澜怀里,不去看周围的一切。
龙位上,萧逸宸浑身颤抖,脸色灰白。桌案前,凌峰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他现在不恨玉惊澜,而是恨龙位上那个无知无畏的蠢货。他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刺激和逼迫玉惊澜。
他知道,若不是萧逸宸屡屡犯禁,玉惊澜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这一真相的揭开,不知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损失。
于是,萧逸宸与凌峰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回答玉惊澜的话。他们只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
最终,还是玉惊澜先开口了。
“你们无法回答我,是吗?”他勾唇一笑,笑意凛冽如冰。
“既然你们已经默认了一切,那我们便来谈下一件事,如何?”
龙位上,萧逸宸恍恍惚惚间回过神来,显然,玉惊澜的转移话题,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因为玉惊澜既然揭露这件事,便没准备给他和凌峰反驳的机会。
面对铁的事实,他升不起丝毫反驳之心,也没有那个能力。
此时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盛气凌人,有的只是心力交瘁。刚刚的事情,击溃了他心中最后的防线。
“你说。”
他面色苍白的,吐出了两个字。
萧逸宸的话音刚落,玉惊澜身边的白歌便已上前一步。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红色的庚帖,缓缓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宁西向我东陵请求休战,我东陵同意。而这,是我们的条件。”
玉惊澜瞥了一眼白歌手中的庚帖,轻声道:
“我东陵安亲王府,愿与宁西国公府联姻。本王代表兄长,安亲王安澈,前来下庚帖,求娶国公府大小姐洛瑶。如若宁西答应,东陵将暂且休战,若是宁西不允,便唯有兵戎相见。你们,意下如何?”
哗!
喧哗四起,方才的寂静,在此刻被全然打破。因为眼下的联姻,同样让人震撼,
宁西与东陵乃是宿敌,安亲王府与国公府同样是不死不休。谁能料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能瞧见这般不可能之事发生。
东陵安亲王府竟要与宁西国公府联姻!
“禀皇上,洛瑶愿意接庚帖,出嫁东陵。”
而更让人震撼的是,那原本宁静坐于原位的洛瑶,竟缓缓起身,走到了看台中央。她拱手屈身,不卑不亢。
人们本以为,她会反对。却未曾想,人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禀皇上,臣也愿与东陵安老王爷结为亲家,还请皇上同意。”
洛霆斌从位置上起身,声音铿锵有力。如今,他们二人已公然代表国公府,做出了决策。
萧逸宸望着他们,心如死灰。因为他能察觉到,洛瑶与洛霆斌那森然的目光。他一直都知晓,一旦这二人明白真相,会是什么后果。
这才是他与凌峰,一直打压国公府的原因。他们,是凌浅的亲信呀!
“皇上,既然洛国公与洛瑶小姐都同意了,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久久未说话的云汐颜抬起头来,清澈明眸深不见底,语气咄咄逼人。眼下的他们已经不想跟萧逸宸讲什么道理,他们就是在逼他答应。
既然已经彻底的揭露了当初的真相,国公府与东陵的关系,也到了彻底挑明的时候。而两府联姻,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逸宸盯着云汐颜四人,觉得自己胸口血气翻腾。他颤抖着,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因此倒下。
“好,朕同意,朕同意东陵的要求。”
他咬牙切齿,几乎是逼出了这几个字。
“洛瑶,谢皇上恩典。”
洛瑶闻言,淡然接话。
玉惊澜与云汐颜对视一笑,玉惊澜扫过一张张惊骇欲绝的面庞,之前的凌厉瞬间归于沉寂。他云淡风轻的拂过少女的青丝,对上方的萧逸宸道:
“既然一切已商讨妥当,我们也不便继续叨扰皇上。我们会自行前往国公府,与洛国公和洛小姐商量婚事。你我,就此别过。”
他说罢,已是拉起云汐颜的小手,向皇家猎场之外走去。
白歌黑舞一左一右,安然跟随。而那同样起身离去的,还有洛霆斌与洛瑶。这一刻,国公府已彻底与宁西撕破了脸。他们已经没必要继续留在此处了。
而随着他们的离去,这场宴会早已分崩离析,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