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莲问张潜说:“你同意了?”张潜耸耸肩,说:“两位司令员决定,不同意行吗?”杨凤莲说:“你先别走,我找他们去。”
杨凤莲推门进入议事厅。徐永昌笑着说:“是凤莲哪,看样子你生气了。谁敢欺负凤莲,告诉叔叔。”杨凤莲说:“是你们要调张潜去南京的?”徐永昌说:“这也是为他好,别人想去我还不准呢!”杨凤莲问:“他非去不可?”徐永昌回答:“那是自然。”杨凤莲一咬牙,说:“既如此,我也要去。”
杨爱源拍案而起,说:“胡闹,简直胡闹。你一个大姑娘,不在家呆着,跟张潜乱跑,这像样吗?别人非说三道四不可,你不害臊,我还嫌丢人呢。”杨凤莲也急了,说:“我不管,你不教我去,我便死给你看。”徐永昌深知杨凤莲平日天真活泼,有说有笑,可认真起来,说到做到。忙说:“杨兄,少说几句吧。凤莲既然愿意,便由她去。只是凤莲,若何时想回来了,发一份电报给徐叔叔,徐叔叔派人接你。”杨凤莲答应一声,出去了。
杨凤莲与张潜说:“他们已同意我随你一同赴京了。明日走时,莫忘了唤我。”张潜亦知道杨凤莲对自己有情有义,心中甚是感激,便满口答应了。
华英等人见张潜回来,忙迎了过来,张潜将南京任职一事与众人说了,众人皆哗然。何武说:“这可如何是好?我兄弟几人缘分殆尽了吗?”何文说:“我看那杨爱源与徐永昌嫉八弟才能,早将八弟打发走。他真不是东西。”钱永照说:“凭我等兄弟本事,上哪儿混不上两口饭吃,干脆我等不干了,也不受他拘束,反倒是个逍遥快活。”张潜看看众人,说:“当初一本救国之信念而参军,今国家尚未和平,岂可中途退却,违背初衷。且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精神整体,决议是从,万以天下苍生为念。我坚信我兄弟八人必有重聚之日,待到那时,举国欢庆,我等游遍秀美山川,再不分离。今既如此,当服从军令,不宜多生怨言。”
次日,西风猎猎,刺人肌骨,天虽清朗尤有一丝黯然之色。白乘山紧握张潜双手,四目对视,已无言语,惟有两行热泪,不忍分离。张潜等五人缓缓上马,众兄弟相互道别。华英说:“诸位此去南京,万分小心,如有困难,速发电报。今后时常通信,紧密联系。”张潜等人答应带马缓行,五步一回头,十步一转身。白乘山等人目送张潜等人离去,已不觉西风之急,天气之寒,好似数樽石雕,许久呆立……
且说张潜一行,并不匆忙,一路观风览景,心情渐为舒畅。一路无语,这日日落西山,行至梅山。张潜与众人商议说:“诸位哥哥,天色已晚,不如寻户人家,小住一宿,明日再行赶路。”张保说:“好是好,可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有人家?”程飞往远处一看,叫道:“大家向前看,有一庙宇,我等到那儿求宿如何?”众人称好,赶往庙宇。
到此一看,此庙破烂不堪,废弃已久,无人居住。张保说:“唉,没办法,便委曲一晚了。”众人铺好草席,拾柴生火取暧。杨凤莲靠张潜坐下,无意之中发现张潜腰间有一丝带,杨凤莲甚是好奇,用手一拉,拉出一块玉来。细细一闻,香味扑鼻。杨凤莲登时站起,质问张潜说:“这玉哪儿来的,怎有股女子香味?”张潜暗想:若告知她实情,又逼问个没完没了,这还了得?便说:“走路时捡的。”杨凤莲且信且疑,“哦?真的?”“绝无虚言,你若喜欢,送给你好了。”张潜回答。杨凤莲说:“谁稀罕?你自己留着吧。”许是太过疲倦,五人不觉间已进入梦香。
五人正酣睡时,忽有一群土匪闯入破庙,将张潜等人悉数缴械,众人尚不明白,已被绳索绑缚。
张潜等人猛然惊醒,再无睡意。环顾四周,约有二十余人,人人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兵刀,为首一人中等身材,微胖,头戴红布巾,留着一绺小黑胡,年纪约在四十岁上下。
张潜心想:完了,落在土匪手里必然凶多吉少。杨凤莲平素很少出门,更没见过这个场景,脸色煞白,心跳不止。
一个小土匪向为首土匪报告说:“海头领,这帮人包里光银票便好几千两,看来像是做大生意的。”那姓海的头子瞅瞅张等人,又踱到杨凤莲身旁,说:“这个妞长得真标致,我们二当家的亦不及呀,把她留下归我了。”
张潜冷笑一声,说:“姓海的,我劝你放聪明些,早将我等放了还则罢了,如若不然,剥你的皮点天灯。”
海头领大怒,喝道:“死到临头,还吓唬老子。弟兄们,把他拉出去毙了。”
小土匪将张潜拉出破庙,正要枪决张潜。正在此时,一声枪响,小土匪登时毙命。张潜一看,放枪之人正是孔玉兰。孔玉兰亲解张潜绑绳,说:“潜兄受惊了。”张潜说:“若非妹妹及时赶来,张潜真要归位了。”孔玉兰说:“惭愧。害你之人是我一个部下,霍山小头目,叫海家保。我等一百来人下山打粮,令海家保率二十多名弟兄先行,亏我行路迅速 ,不然恩公如遇害不测,我毕生心中难安,必要随恩公同去了。”张潜说:“妹妹不必自责,庙中尚有数位兄弟,全仗妹妹搭救了。”话罢,张潜与孔玉兰率众人同进破庙。
何武正大骂海家保,说:“你个土匪不得好死,只要我一口气在,必将你碎尸万段。”海家保抽了何武一个嘴巴,说:“老子亲手毙了你。”还未等掏枪,孔玉兰大叫:“海家保,住手,你干得好事!”海家保一看孔玉兰,忙说:“二当家的息怒,今天打粮大有收获……”孔玉兰说:“住口,你知道你要杀之人是何人?”海家保说:“小人不知。”孔玉兰说:“我告诉你,他便是张潜,我在山上三令五申,张潜是我救命恩人,如山上各兄弟遇到他,好生对待。你竟然敢处决他,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海家保说:“属下该死,属下有眼不识泰山,早知是张恩公,属下吞了熊心,咽了豹胆,怎敢对张恩不敬。”孔玉兰说:“你的确该死,即使不是张潜,你也当问明身份。你不问青红皂白,滥杀无辜。我问你,我山上弟一条禁令是什么?”海家保回答说:“如有人滥杀无辜,扰民安宁者,杀无赦。”孔玉兰说:“好,你也知道,怪不得我了。”掏出枪来,一枪正中海家保太阳穴,海家保立时绝气身亡,其余二十多土匪跪倒在地,乞求孔玉兰饶恕他们。孔玉兰说:“有功则奖,有过必惩。”张潜劝说:“他们听从海家保,并非本愿,妹妹高高手,饶了他们罢了。”孔玉兰一笑,说:“我听仁兄的。弟兄们听了,若非潜兄为你等求情,本姑娘定斩不饶。你们还不快谢过恩公。”土匪们拜谢张潜,给余者松了绑。
孔玉兰问张潜:“那日离别之时,我送予兄的佩玉在否?”张潜掏出玉来,说:“一直带在身上。”孔玉兰万分欢喜,却惹恼了站在一旁的杨凤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