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吾未出声,他是比陵夷道君更早发现她的不同;幽谷秘境里,当年洪洪钧老祖因得机缘得到十八张可封印上古恶兽鬼魔的极品符箓已让鬼气侵蚀,扶摇只看了一眼便可以完完整整绘制下来。
这已经超出符箓师的本事了。且,当年她才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怎可能会绘制那般繁复,灵力强大的上古符箓呢。看来她今日说的便跟她自身超于平常修士的修为有关系了。
见他二人气息微定,扶摇才开口淡道:“我所习惯道法并非如今界的正统道法,而是一种更为古老道法,具体是什么现在不能告之于你俩人;而如今界的灵气也非我所能吸纳修炼。”
君归于,长吾元尊两人飞快对视一眼,彼自间都露出惊讶。道法不同可以理解,怎么……怎么她会连灵气都不能吸纳?那她……那她又是为何修炼?
扶摇嘴角微弯,饶有兴趣说起来,“正因为灵气不能让我所吸纳,所以,我当年到了十五六年也不过是个炼气期;那时,我心里不知道多悲催,看着一个二个御剑而飞,我就在下面走啊走,别提当时是什么样心情的。”
“后来么,得了些小机缘,然后便冲破瓶颈到达筑基期;然后,中间又停了好久,直到大荒地百年之内才让修为晋阶成功。唔,你们可以理解如果当年有我所需吸纳的气在,我很有可能会在四十岁之内结婴成功。”
“唉,就是因为没有才拖到两百来余结婴成功。”她无限可惜笑起,让君归于嘴角小小抽搐了下。听她话意,敢情两百来余结婴还算晚了?
难道不知道她比长元元尊结婴还要早了好几百年么?
长吾没有君归于发糊弄,因为他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来她究竟要说的是什么?道法不同,不是问题,他可以理解。不能吸纳灵气,也不是问题,他震惊过后可以释然。但……这两者关她离开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呢?
他已直接问出来,目光犀利透着渗冰凌子的寒冷,看瞅得扶摇背脊挺直,无畏无惧迎上长吾双目,“我离开是因为如今界已经没有让我在大道上可以进一步晋阶的东西了。”
君归于已蹭身而起,留下一下冷到让人心痛的背影给扶摇;他走得远远的,都快走到登上炼丹室的云梯边,才传来他温和如初,颤意微微的声音:“走时,扶摇,你无需再知会于我……我怕……我怕。”
他挺拨如松的身影颤了颤,广袖拂在一株已有半人高灵草,袖口拂过,灵气蕴蕴的草叶上有水泪颤落,转过身,留下一个侧面给扶摇,在薄薄白色云雾里,扶摇好像看到他侧靥有……有一抹水色滴落,心在瞬间有什么东西注入,滋味并不好受,酸的,苦的,痛的都有,唯独少了……甜。
手,捂在了胸口,扶摇强忍住心里的不适,修眉蹙紧蹙吧;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他怕什么呢?良久,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在风里传来他温柔不变的柔和笑声:“我会忍不住留下你。”声音不大,很快和在风里消失。
扶摇却像觉得那几个字眼像是重锤一般一字一字狠狠锤在的心间,整个心海都因此还掀起翻天覆地潮水。等潮水过后,他的背影,他的话语已在心里生根落叶;以后很长一段岁月里,她总会想起那一天那一刻那一时君归于的背影,他说的话。
君归于已经不记得他是怎么走下那一阶一阶的石梯,等他回过神已经到的山脚下;他抬头看一眼在云雾里许露山貌的山峰,嘴角边已有苦笑而倾。
还能说什么?修真者追求的是什么?不就是到达大道彼岸,可有一天能羽化飞升么?既然如今界已经不能满足她对大道的追求,他……又怎舍得留下她停在原地不前进。
如此,不如放手,让她继续着没有半点包袱走向茫茫大道。终有一天,她会羽化飞升,也终有一天……他会得到她。
这是一种信任,扶摇并没有发誓什么的,但他却是那么的相信她。而扶摇亦不会辜负他的信任,既然说过会回来便一定会回来。
“你要去的地方连我都不可以去吗?”长吾站起身,身材修长的他投下阴影将扶摇全部拢住,看着她,玄色眸子里的清冷已化去许多许多,“好罢,你执意离开,再留你便是误了你。但愿,此去一许,还能再相见。”
“我已是化神期,漫长寿元里我会等你回归一天。”说完,长吾倾身轻轻抱了抱扶摇,起身,再无留意离开。
刚才是情意绵绵的两男人……这会一个二个都是毫不回头抽身离开,扶摇坐在亭台里瞪眼好久,然后才是深深呼吸,“擦,果真是大道无情啊。”
老道,你还真是捏住我死穴了。手里已多了一张传音符,这是她在炼丹室里老道秘传过来的传音符。
上面只有瘳瘳几字:离开,死局解;留下,门派危矣。
太瑞魔君很适时地冷冷接下回,“老子就没有见过你这么二货的!还告诉他们你修的道法不一样!槽!你就不怕被他们俩个掂记上?”
“男子贯来无情,你就不会多长个心眼?好算还知道留着一点,害得老子跟着胆颤心惊。离开就离开呗,还要打什么招呼。修大道的,失踪个千来百年的不很正常么?他们要真心待你,几千年等着都不成问题,不喜欢的,你离开几个月就出问题了!”
从扶摇一开口说明时,太瑞魔君已是担心到真想直接冒出来把两个男修吼走。扶摇坐在石凳,支着腿不以为然笑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岂会不清楚?长吾,瑾言都不是多嘴之人,更不会纠缠问到底。我都不担心,魔君,你担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