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苇胸部起伏不停身子抖如筛子死死跪着,额头汗水顺着侧靥流下一滴一滴滴到地面,很快晕出一滩小小水渍出来。
心里又羞又愧,她自跟了少主后披金带银,吃好穿好在月塘小舍里没有一个人敢跟她大声说半个字眼,日子久了不免养出些小姐脾性出来。眼界也跟着高了很多,脾气更是傲了不少,总觉自己在少主眼里特独唯一没有任何女修可以取待。
谁料,一朝风云变,几月前少主出手救了个女修,便是现在的书局主事艳娘子;从那以后,月塘小舍里再也没有她的地位,想要伺服少主回回挡了回去。
每每偷偷经过少主的独院就能听到艳娘子的娇媚笑声,还有少主慷懒而低沉的浅浅笑声。半余前,少主又在这破落地方开了间书局还派了艳娘子过来,又把她也派了过来。
短短数月,绿苇是从云端坠入深涯。
绿苇想到之前委屈事,泪水如同水珠子般直掉,最后是悲切呜呜哭出了声音。她现在又是害怕,又是头一回在他人面前蒙羞,如何让她心甘,心中怎不生怨恨。
扶摇直暗道,这丫鬟的无知估摸是环境有关系,艳娘子口中的主人……有些蠢呢。放出小姐脾性的丫鬟出来不怕吓退客人?
有道比较强大的神识探过来,扶摇意念一敛,便把威压收回少许,装隐身的老者颤巍巍开了口,“前辈请息怒,前辈请息怒。”他只说让扶摇息怒,倒也是知进退的。
扶摇略微瞥了老者一看,收回的目光轻地扫过下跪脚边的绿苇,嘴角挽高些,现在害怕了?早些干毛去了呢?
直径越过绿苇往楼梯口走去。上楼,脚步微顿,回头问老者:“名家手扎是几楼几柜几阁?”
老者低头,完全不敢抬头来看扶摇,埋首万般敬畏小心翼翼问道:“前辈是要找哪方面的手扎?有功法,有道法,有心得,丹方配药,炼器铸造,还有一些趣闻要记。”
扶摇脸上笑意温和,丝毫看不出刚才的威压是她释放出来。若非那神识来得突然,她不介意让绿苇再跪久些。
“我需要找的是修道心得,你无需跟来只需告诉我具体地位便行。”陌生神识一直没有离开,扶摇的意念跟紧着……以防万一。
老者站起身拿着衣袖微按眼角,把润到眼里的汗水探去,垂着头大气不敢喘,说话条理分明,吐词清晳敬道:“前辈要找的手扎在四楼,外面有小二伺候着,前辈领了查阅牌进入四楼天朋阁,往左一排便是名家道法心得的手扎了。”
小有名气的书局都是领到查阅牌方能进入,这令牌还有一个功能是可以清楚记录你曾经看过哪些书籍方便下去再阅。
如看有中意的把书籍编号记录到查阅牌上,出来直接将牌子交到店小二手上,灵石交清楚便能拿到所要书籍。扶摇上了四楼,店小二早就接到传讯态度小心奉上查阅牌,并小声提醒了句:“前辈,我们书局里的书籍禁止复制,还望前辈……前辈。”
店小二悄地抬眼,便看到一张笑容温和的面孔,心下不禁嘀咕了句,“哪有他们说的凶煞,我瞧着比别的修士要和善多呢。”
许是扶摇给店小二印像极好,本是弯腰小声回声生怕前辈怪罪的店小二吐词流畅了很多:“前辈,”万阅“书局里的书籍都是禁止复制,还望前辈能尊守书局规定。如前辈有需要,可以将书名记录在查阅牌上,下回再来查阅都可。”
也就是说,你不光看不买也行,就是不能复制回去。
拿了查阅牌,扶摇直接进入;以她过目不忘记的记性,复制好回去看什么的……完全不需要。
楼下,好不是容易缓过气来的绿苇脸色惨白惨白坐在大椅中大口大口喘气,高境界修士威压不是她这种小小炼气期修为可以抗。不甘心的是……竟让人甩了记耳光。
贝齿死死咬住下唇,抬头看了眼楼阁眼神恨意像是要把楼阁地板瞪穿般。艳娘子,我跟你没完!
艳娘子同杨威海的事情已经完毕了,端着笑脸送走杨威海……脸色直接冷了下来,艳丽双眸里哪有半点刚才欢娱过后的痕迹。
“绿苇,少主唤你。”艳娘子就算非常想教训气焰嚣张的丫鬟,也不敢现在当着少主的面来教训,暂且生生忍下胸口恶气。
绿苇一听少主唤她,瘫萎在大椅半点力气都使不起来身子立马来了劲道,神色喜极站起,急急问道:“少主何时来的?你怎不早早与我说?”
太好了,少主到来……她正好可以告状艳娘子的龌龊事情。
如此想来,绿苇眼神轻蔑瞪了艳娘子一身,一脸厌恶道:“身上一股臭男人味,不知道少主最不喜陌生气味么?还不速去沐浴更衣,愣在这里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说罢,罗裙迤逦飘然离去,浑然忘记了自己是顶着半边肿脸。
艳娘子牙根咬紧,眼里粹了火紧紧盯着她背影,恨不得现在走过去把那出言不逊的小贱人的嘴撕烂。
老者走过来,看着绿苇离去背影微微叹口气,道:“艳娘子,再忍忍吧,等少主成了事,你也可以好好休养了。”
了了一句话,艳娘子顿时红了眼,“让韦伯操心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少主,少主不是我们这些肮脏女修能配上。只是。”
只是不甘心啊,这么多年为他暗中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头来……在他心中她竟不及一个丫鬟。
韦伯轻叹,没有再说背影伛偻转身离开。韦伯已经到了寿元将尽,活了近二百年,仙道漫漫堪不透,灵根劣钝早就知筑期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