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莫大夫?不……他大概还不知道她被人绑架了。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来救她。
还是,只是迷魂药产生的幻觉?人在漆黑中,无法动弹的状态下,是有可能产生幻觉的。
大概是吧……子虞惊觉,原来心底是在害怕的。越是黑暗,越是孤独,从前在原来的世界,她就有怕黑的毛病,小时候一个人过夜总会发恶梦,慕之便会抱着她睡,直到天亮。长大了些,他才让她独睡,那时候知道他就在附近,也不觉得怕了。
那个怕黑的心病,大概没有根除的,只是她并不自觉。
现在发觉了,对黑暗的抗拒又增强了一筹,她努力睁开眼,朦朦胧胧感受到外面的火光忽明忽暗,快要窒息的胸口才顺畅了些。
可是眼前那个人影,却没有散去,模糊的看去,似乎那人也正看着她,看了很久,看得很专注。
“谁?”子虞勉强从喉咙中发出声来。
那人影不动,片刻后,唇边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那片清凉入口,缠绵悱恻,似乎是……谁的唇舌?
子虞一怔,伸手推去,一惊之下手上竟然恢复了些力气,手心正抓着了一件什么东西,分辨不出是什么,只是能大致感觉出那东西的轮廓,连质地也分不出,只是很凉,凉到了骨髓血液里去的感觉。
手背被温软厚实的感觉覆盖,好像是谁的手,握住了她的,好……熟悉的感觉……
“是谁?”她又问了一次。
忽然之间那影子便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子虞深深吸了口气,身体的紧张退去,似乎又瘫软下来,动弹不了了。
一点睡意也没有,反而越来越清醒。
后半夜慢慢过去,接近天亮的时候,身体的知觉终于都恢复过来,睁开眼,入目的是一面铁栅栏,看来是久来未用,栏杆上已经锈迹斑斑,但也还不到能折断的地步。环顾四周,三面土墙将她禁锢在了狭小的空间,土墙上渗着黑色的水,被水浸湿的地方爬满了绿色的苔藓,湿腻间散着霉烂的气息。牢笼外燃着火把,照亮了一条人工开凿出的地道——这该是座地牢。
牢门外歪歪扭扭睡着两个半身裹着虎皮的大汉,上身赤裸着,其中一个还呢喃的说着梦话,另一个睡得很死,鼾声震天。
子虞又再看了看周围,牢笼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若是有人开锁进来,也会发出声响。身子周围并没有留下任何脚印痕迹,不可能是有人进来过……半夜那个人影,大概真的只是幻觉吧。
正要坐起身来,一动,发现手心里却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拿到眼前看了看,是一枚椭圆形的青木竹牌,正面用小纂刻着一个“暮”字,背面是一行小字。定睛看去,似乎是写着一句诗:暮景冥曦霸九天,月影萧疏乱苍穹。诗句之下有指甲盖大小的烫金字,是个“二”。
那么分明昨夜,是真的有人到过牢房,给了她这枚木牌,这牌子是做什么用的?那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给她这牌子?这牌子又是什么?
正到这里,外面有脚步声响了起来,人还未至,怒天咆哮已经先到,“都给老子爬起来!”
还在睡梦中的两个大汉被这一声惊雷震惊醒,急忙连滚带爬的翻身起来跪下,连声道,“舵主饶命,舵主饶命!”
那位舵主两步跨到牢笼外,子虞见他的身形,倒是比得上跪在地上那两个人的合体,虎背熊腰的黑熊兄弟竟然也没有这位舵主的块头大。不过这人面像倒是生得很平和,没有煞气,即便是发起脾气来,也不见脸上带有半点阴邪狠毒。
那舵主赏了他们一人脚,跟来的兄弟都是熟识,平日也常在一起赌钱喝酒,这会儿见他两四脚朝天的窘样,忍不住要笑,又怕舵主发脾气,只能忍着。倒是不见玉面书生摸样的人,昨日那位二舵主,好像是没有来。
那两人急忙爬起来,又乖乖的跪好,可见那一脚也并没有真的用力,不然以这位舵主的体型来看,一脚下去定是起不来的。
子虞想,他倒是个心肠不坏的人。
闹戏收场,那舵主转眼看了看子虞,见她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好好的坐在牢中,衣衫整齐,并无半点囚犯的模样,倒是眼前这两个散着头发脏着脸,一屁股干灰的家伙,反倒有几分坐牢的样子。
子虞见他在看她,微微低头,唇角一点轻扬,“小女子虞,问舵主安好。”
那舵主见她粉黛娥眉,眸色清亮,并无半点惧色,很是惊异。看年纪,她也不过是十三四岁,至多也不过十六,这个年岁能有这份定力和气魄,不能小看。
“小丫头醒得满早……”
“托舵主的福。”
“少他……”那个”妈“字说不出来,毕竟是个姑娘家,又很知书达礼的。舵主改口道,“少冒酸话,老……我不爱听。小丫头,你只管好好的吃喝睡,只要赎金一到,保你一根头发也不少的出去。”
子虞没有答话。
舵主还想说什么,外面却有人忽然进来,急报道,“禀大王……呃,那个……舵主,二当家……呃,二舵主回来了。”
“哦?老二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是赎金有着落了。”舵主一跺脚,对眼前两个跪着的大汉道,“好好看着她,再睡着老子就把你们的头拧下来。”
“是是,小的们知道。”
“走!”舵主一声令下,转个头大步流星的去了,其余人也都跟着离开。那小四和小六这才吁了口气,歪歪扭扭的瘫软身子乱坐在地上,擦汗的擦汗,打嗝的打嗝。
“你瞧瞧你那德行,一紧张就打嗝,真他妈的没出息。”小四指着小六的鼻子破口就骂。
小六也不甘就这么被骂,打开他的手反口道,“你好!刚才放了多少屁?差点没熏死老子,还好没让大王闻见,不然还不削了你丫那肥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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