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虞别开眼，不说话。尉迟婴长叹一声，“墨儿，你知道小爹去添香园都做什么了？”
“小爹，这种问题，不该问五岁的孩子不是么？”墨儿从他膝盖上跳下来，行到门口，对门外进来的人低头道，“墨儿恭迎父皇，父皇来得正好，小爹昨夜去添香楼都做了什么？”
沈默含刚从门外进来，就遇上这么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揉了揉跳痛的太阳穴，“这个……墨儿，你是怎么知道添香楼的？”
尉迟婴一拍桌子站起来，“小含，你也真会找地方，干嘛约在添香楼，你看看，对小孩子影响多不好！”
子虞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呛了出来。夙璃鞭子已经握在手里，猛地向尉迟婴抽去，“哥，你们……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来！都是哥你勾引沈大哥的，是不是？”
沈默含干咳两声，表情尴尬。
“你想到哪里去了！”尉迟婴夺过她的鞭子，“是容娘让我们去见一个人。”
夙璃瞪大眼睛，“容娘？就是添香楼的老鸨？你们两个人背着虞姐姐去见了谁？”
“我。”
这个声音从门外飘来，子虞的手一抖，手中的玉杯跌落在地，滚出去好远。
她呆住许久，才反应过来，俯身去拾那杯子。一袭白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身子扶起来，一声软语，“阿九，别误会，他们是去见我了。”
子虞抽回手，转过身去，眼泪止不住涌出眼眶，“我不想见你。”
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很是尴尬。
沈默含轻咳一声，上前来，替她擦了泪，拂上她的脸颊，“我都不计较了，你何必守着不再见他的承诺？墨儿还在呢。”
尉迟婴也附和道，“是啊小虞，他回来是好事。不要让腹中的孩子也跟你一起不开心，我不想我们的孩子难过。”
“若你不愿见我，我走。你有孕在身，别伤了身子。”
子虞转身，那袭白衣已经走到了门边，她奔上去抱住他的后背，脸埋在他的背心，“慕之，别走。”
墨儿在一旁看着，过去问沈默含道，“父皇，墨儿和妹妹是不是又要多一个小爹？”
沈默含摇摇头，“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墨儿点头，转头看向那袭白色背影，“原来不是小爹。”
苏慕之转过身来，将子虞拥入怀中，看向墨儿，“已经五岁了，长得很好。”他低头吻在她额心，“那日我对你……”
子虞摇头，她知道他是为了让她有墨儿，让她有活下去的意念，叫她怎么忍心怪他。
墨儿上前来，伸手拉了苏慕之的手，仰起头来看向他，眼底明亮如星，“爹。”
苏慕之淡然一笑，子虞退开，他俯下身子，与墨儿平视，“谜题可解开了？”
房中的人都一头雾水，只有沈默含轻笑，“墨儿出生以来，每三月都会收到一份飞鸽传来的礼物，说是礼物，不如说是一些奇怪的谜题，但这孩子还不会说话时，就已经能解苏慕之送来的谜题。每次我都将墨儿解开的谜题再用飞鸽传回去。”
这件事，他并没有对子虞说起过，因为苏慕之并不想让子虞知道他的存在。
“虞，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墨儿，墨儿能有今日的聪明，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我们的景儿就不如墨儿聪明。”
子虞嗔他一眼，墨儿也转过头来，“景儿有墨儿照顾，父皇不必担心。”
“好，有墨儿这句话，我也就就放心了。”
沈默含坐下，正好樱桃也牵了小桃子进来，向他行了礼。
“正好大家都到齐了，有件事想告诉大家。”他顿了顿，看向子虞，眼底满是温柔，“你常说不喜欢我操劳，我也正有心隐退。墨儿已经能独当一面，我相信他会是个好帝王。身边武将有洛山和洛嵘，文臣又有江南和洛川，合四人之力已经足以安定天下，我想以后就长居这紫曦宫，这些年没好好陪你，我都补回来。”
“那我也要住进来。”尉迟婴躲过他手里的糕点，“这是小虞做给我吃的，没你的份。”
沈默含懒得理他，抬眸对苏慕之道，“你若不嫌弃，也可以住下来。”
苏慕之低头看向子虞，她含笑默许。
“好。”
“墨儿明日就安排三位爹爹的房间。”
子虞摸了摸墨儿的头，“墨儿，你会不会怪爹娘，没能给你一个美好的童年。”
墨儿摇摇头，小手抱住子虞的腰，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只要娘亲和宝宝开心，墨儿就开心。墨儿好爱娘亲，也好爱爹、父皇和小爹，好爱樱娘，好爱妹妹和宝宝。”
“对么，这个年纪就该这么撒撒娇。”尉迟婴拿起一块糕点吃了，偏头问苏慕之，“那东西你可带来了？”
苏慕之从怀中拿出几张合议书，都交到了墨儿手上，“这是周边十六国的归附状。”
墨儿刚才还是撒娇的表情，这会儿拿着那几张状纸，脸色却安静得深沉。
子虞将那状纸接过去，“这件事交给你小爹来处理，这几日娘亲父皇和爹带你去外面玩，如何？”
墨儿毕竟还是小孩子，又从未出宫过，小脸上马上漾起了稚嫩的笑容，转头看向一脸惊愕的尉迟婴，甜甜道，“谢谢小爹。”
尉迟婴吃在嘴里的糕点梗梗咽了下去，两眼干瞪着，朝沈默含使眼色。
沈默含不看他，对苏慕之道，“也好，你这几年多在塞外奔走，也不知道仓国的现状。”
“爹，一起去好不好？”
苏慕之笑着，轻点下颌。墨儿高兴得一头钻进苏慕之的怀里，鲜少撒娇的孩子，羞涩得小脸通红。
旁边的人看着，都互相相视而笑。
完全被无视的尉迟婴也没闲心吃糕点了，斜眼偷看看子虞，又不敢大声喧哗破坏了气氛。苏慕之看向他，他一个劲儿的使眼色，神色哀怨。
“和国之事也不在一日两日，不如尉迟公子随我们一同去如何？”苏慕之看向子虞。
子虞看了尉迟婴一眼，转头道，“平日里什么事都不做，玩得最开心的人是他。名义上是墨儿的小爹，却一直是墨儿在照顾他，你问问墨儿，这样的小爹拿来干嘛？”
墨儿正要替尉迟婴求情，被樱桃一把拉了过去，塞到小桃子手里，“咳咳，陛下不是答应樱娘教我家小桃子背诗的？我看当下时机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