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抬起头来,“你的天下我没有兴趣。”
“你当日行刺我时,故意惊醒尉迟婴,留我性命,不就是为了看一看我的天下是什么样子?”
江南一时无言以对。
沈默含站起身来,示意洛嵘放开他,上前来将他扶起,诚挚的看着他,“重生之术是逆天之法,就算莫白能活过来,也不过是一具活尸而已。”
“你如何知道?”
“我用这方术救过我手下一名部将,结果就是如此。”沈默含轻拍他的肩,“与其那样活着,还不如让他入土为安。”
江南的防线在一瞬间崩溃,顿时逶迤在地,沈默含蹲下身子,将一枚方印交到他手上,“这是传国玉玺,有了它,天下指日可待。男儿志在家国,你若寻死我绝不阻拦,你若有心为国尽忠,我随时欢迎。”
沈默含站起身来,看向洛嵘,洛嵘即刻明白他的意思,低头诺了。沈默含径直出了门去,门外已经是夜幕降临,两个掌灯的宫女过来为他引路,向紫曦殿去了。
江南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玺,忽而笑,忽而哭,许久之后,才侧脸对洛嵘道,“转告殿下,他若给不了我要的盛世,江南第一个杀了他。”
洛嵘冷冷道,“殿下从不让人失望。”
春去秋来,转眼六年过去,苏慕之没有如他所言的回来。沈默含差人四下去寻他的下落,杳无音讯,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子虞立在紫曦殿的窗边,樱桃与三岁的幼小女童在窗外的种满樱花树的院子里玩闹。风过,满院子的樱花飘落,小女童欢天喜地,看向窗后淡笑的子虞,摇摇粗粗的小手,“母后,花花!”
子虞也对她招手,“景儿,玩累了就进来吧。”
樱桃正要去抱女童,院门忽然开了,五岁的白衣小少年从门外进来,院子里的人都齐齐跪了下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少年抬头,“朕说过紫曦殿内所有人都免礼。”
宫女们还是不敢起来,小少年略略摇摇头,“都下去吧。”
满院子的人都退了出去,女童颤巍巍的跑到小少年身边,攥住他的手,眨眨眼,奶声奶气的喊,“哥哥。”
小少年牵着女童进了房间,子虞已经捧了桂花糕到桌上,少年行过礼,“墨儿恭请母后金安。”
“墨儿不是说了紫曦殿免礼么,父皇教过墨儿什么?”
墨儿点头,“父皇说过做人要言行一致,墨儿知错了。”
“哥哥,糕糕。”景儿攥着墨儿的衣袖,来回摆着小手臂,一双亮亮的黑眼睛闪闪如星。
樱桃跟着进门来,咯咯的笑,看向子虞道,“娘娘,今日中秋,家宴已经吩咐摆在院中了。太皇传话来说有些事要办,晚点过来。”
没有旁人的时候,樱桃说话也就随意一些,没有那么多理解。她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亲,第一个女儿比墨儿还大三个月。墨儿一出生就是樱桃照顾,算是墨儿的乳娘。景儿出生也是樱桃一手带大,两个孩子都认樱桃是干娘,私下都是很亲近的她的。
子虞抱起景儿,墨儿拿了糕点,小手掰开一点,送到墨儿唇边。墨儿只得五岁,但比十岁的孩子还要懂事聪明。
樱桃跟进来,也拈起一块送到嘴里,笑道,“我家小桃子还比陛下长三个月,反倒要陛下处处照顾。唉,孩子果然是像父亲的。”
子虞也笑道,“洛嵘肯娶你已经是福,现下哪里找这样的好丈夫。”
“娘娘这是爱屋及乌,那个大笨蛋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棍,好好一个女儿家,给他带成男儿一样,日后谁肯娶?”樱桃不满的瘪瘪嘴。其实当初她也没想过这个初次见面被她戏弄的人,会成为她的丈夫。或许这也是上天注定的,她从洛嵘剑里偷的那枚戒指,是洛家传给儿媳的传家宝,所以太皇将她指婚给洛嵘时,他也没有反对。
正到这里,一条长鞭刷刷甩了进来,鞭子那头一身惹红的女童跨步进来,“娘亲不许说小桃子坏话!”
“小桃子,等等我。”后面跟进来的女子也是一身大红,头发盘在脑后,手里也是一条长鞭,一跨进门就对樱桃道,“桃子娘,让小桃子拜我为师吧。”
“樱桃,千万不要答应她。”后面进来的尉迟婴,一身玉服,宽大闲散。一进门便将夙璃拉到一旁,“疯够了没啊?小桃子才五岁,你多大了?都要嫁人的姑娘了,还这么不懂事。”
子虞拉过夙璃来,坐下,拿了一块糕点给她,“别听他胡诌,他闹起来还不如五岁孩子呢。尝尝这个糕点,是新做出来的,还热着。”
樱桃也过来坐下,对尉迟婴挤眉弄眼,“娘娘可是特别为公子做的,还不来吃?”
尉迟婴水眸如春,过来将子虞旁边樱桃要坐的位置坐了,转头对向他瞪眼的樱桃一笑,“多谢弟妹提醒。”
“谁是你弟妹,少套近乎。”樱桃唤了奶娘来将景儿抱去喂奶了,她则捉了乱挥鞭子的小桃子过来,去了她手上的长鞭,拉她出去洗手了。墨儿过去向尉迟婴请安道,“小爹昨夜去了春香楼,墨儿让御药房送去了一剂大补丸,小爹可有服下?”
尉迟婴眸底的笑意顿时僵住,两双眸子齐刷刷向他看过来。他一扯嘴角,摸了摸墨儿的头,“小子,你当真只得五岁?才多大一点竟然知道我昨夜去了哪里,还让人给我送补药?”
墨儿点头,“父皇吩咐过要墨儿多关心小爹。”
尉迟婴表情又是一僵,“儿子,你也关心得太多了……”他将墨儿一把抱起来,坐在他腿上,拿起一块桂花糕,自己先咬一半,剩一半塞到墨儿口中,“告诉娘亲和小姨,小爹昨天去添香楼干什么了?”
墨儿嫌恶的吃完那一半糕点,浓眉一沉,“墨儿的人只见小爹入夜进去,天明才出来,不知小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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