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含知道他的心思,想留他,但又知道卫国的事紧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
尉迟婴一笑,已经知道沈默含的想法,“老爹旧病犯了,先前以为过几日便能好。昨夜收到老爹亲笔的飞雁传书,我看这一次老爹不一定能挺得过去了。”
“替我向陛下问好。”
“你何时变得这样婆妈?”尉迟婴讪然一笑,沈默含知道他要强,也知道世上唯一的亲人将要离开时,心里那种痛楚。
“呵……今日不醉不归。”
“好!”尉迟婴一边答,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眸色略略暗去。转身勾起沈默含的肩,这一次沈默含没有闪开,两人相视一笑,一齐去了。
房间内,子虞听见木轮椅的声音临近,却不想回头。
苏慕之将轮椅行到她身侧一步之后,窗外的风掀起他单薄的如雪白衣,缠着丝丝黑发飘飞。子虞垂下眸子,知道这风有些凉,他如今的身子经不得了,伸手关上窗户。
他眼底一抹暖意闪过,长睫略沉,半覆住烟水般的眸色,白袖轻展,半掩在袖中的长指拿住她的手腕,搭上脉门,脉相虽浮,却无大碍。
子虞也知道不是他的错,可是景漠的死却是因为他,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彼此都渐行渐远。
轻轻抽回手腕,他的手僵了片刻,才放回腿上,抬眸看着窗上雕的双蝶,轻声道,“你体内的毒是慢性毒,一时之间还散不了。”
“嗯。”散不了那又如何,她欠了景漠太多,欠了沈默含太多,欠了孩子太多,就是死了也还不清。
苏慕之太了解她,知道她的性子烈得像难驯的马儿,袖中一根银针夹在指间,眉心蹙起,只求她不再逼他,“每日要服五剂药,味苦些,配着酸梅吃。”
“你知道我不爱喝药。”从前他想尽了办法让她喝药,但如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听他话的阿九。
袖中的银针不得已弹出指尖,正中她的手背,这个穴位扎上针不会有痛觉。
子虞只觉得手背上一麻,整个身子顿时失了力度,向下倒去。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护住,抬眼一看,身子正落在苏慕之怀里。
他并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就站在她面前,将她打横抱起,低头看着她,眉心止不住的无奈。
“你的腿……”
“昨夜便好了。”他眸间的水雾笼住眼底的神色,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子虞只觉得浑身无力,低眸看他拔了她手背上的银针,轻问,“为什么?”
苏慕之不答,将她放回床案上,低头吻在她蹙紧的眉心,“今日正好。”
“正好什么?”
他深深看入她的眼底,眸中的水雾渐渐散开,她才看见他的眼底柔软如雪,蕴了很深的感情。
“阿九,原谅我……”他将唇覆在她的唇上,软舍撬开她珍珠贝壳般的齿,探入她的口中。见她神色一滞,止不住一阵心疼。长睫合起,勾住她的舌,细软交缠。
子虞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无力挣扎间,身上的衣衫已经被他解开,他了解她身上每一处脆弱的神经,温和厚实的手每到一处,都激得她身子轻颤。
他的吻越来越深,她怒视的双目,也渐渐失了怒意,由不得轻合了眼,任他将她的灵魂慢慢击溃。
他微微睁眼,见她脸色飞红,眸底的心疼越发深重。退出舌,转而吻向她的耳后,柔声道,“阿九,若你怨我自私,自此不再见我,我要你知道我绝不后悔。”
掌风一过,半勾起的帷帐缓缓落下,暖香满帐。
入夜时分,尉迟婴已经微醺,沈默含送他到宫门外,看他坐上马车,两人始终没说过一句话。
马车将要启动时,尉迟婴苦笑,“照顾好她。”
“放心,你的承诺,勿忘。”
“这个自然。”尉迟婴摆摆手,落下车窗布帘,车里传出一句,“我也想要一个太平盛世。”
沈默含默然,转身进了宫门。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马车车轮声,默念一句,“太平盛世……”
正到这里,那边一个公公疾步迎了过来。沈默含认得这是专门负责子虞住的紫曦殿的公公。
“卢公公,出了什么事?”他眸间一紧,迎上那公公。
卢公公急得满脸大汗,跪倒在地,“娘娘她……”
沈默含心里一沉,急忙扶起那公公,“她怎么了?”
“苏大人从娘娘房里出来后,娘娘就一直昏迷不醒,奴才命人去寻苏大人,结果……苏大人也不知去向。”卢公公又扑腾在地,不住的磕头,“殿下饶命啊!”
沈默含也猜不透苏慕之的心思,但他知道苏慕之不会加害子虞,“你起来吧,这件事与你无关。”
说着,已经向紫曦殿去了。
一步迈进子虞的房间,行到床边,伏下身子看她熟睡的脸,满是疲倦。脸上还未完全退去的红晕散着微热,鼻息深沉,睫毛沉沉的覆着双眸,像个婴孩一般平静。
苏慕之已经替她沐浴过,身上穿了新的单衣,薄被只盖到小腹。
沈默含猜到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苏慕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对她做这样的事。眼底又妒又怒,转出门来,合了门扉,“还不去传御医?”
守在门口不远处的丫头围了上来,行过礼,“右相大人交代过,娘娘只是累极,过三两个时辰便会醒。”
那边卢公公正好赶过来,听了丫头们的话,怒斥道,“怎么不早说!”
抬头堆了笑脸迎向沈默含,“回殿下,御医已经到了,只等殿下传入殿内替娘娘诊治。”
沈默含别开眼,握了拳,冷冷道,“不必了。你下去忙吧。”
“是。”丫头们和卢公公一齐推开。沈默含偏头对身后跟着的洛嵘道,“去把苏慕之给我找来,就是掀翻了京城,也要带他来见我。”
“是。”洛嵘得令,飞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