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到可可西里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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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不知道是那两辆车刮蹭得不严重,还是交警处理得当,反正堵塞的交通很快就理顺了。司机把我拉到了可可西里门口,我付了二十元车费。

司机接过钱,说,兄弟,我叫宋德山,宋祖英的宋,刘德华的德,赵本山的山。

我说,你这么一说,就好记多了。我边说边下车。

司机说,下次要是有缘,你再坐我车,我不要你钱。

我明知道即使将来真有机会乘坐他的车,他也不会不要我钱;就算他真的不要,我也不好意思不给。但我心里还是对他有好感,所谓好话一句暖三春吧。我对他说,谢谢。

司机对我摆了摆手,将车开走了。

目送出租车驶远,我回过身来一看,火气腾一下就窜上来了。说来真是有些悲催,司机拉着我故意绕了弯路。从我家小区门口到这里,最多也就两公里,起步价。我这么说你要是还不太明白的话,我就直说好了,肖黑订的这个该死的可可西里,原来就紧挨着二宝唱歌的那个第八感觉歌吧。这个该死的宋德山,把我卖了个残次品的价,我还欢天喜地地帮他数钱。而可可西里的门脸也实在是太抠搜了,牌匾小得简直需要借助放大镜才能看得到,这也就难怪我每天经过它的门前,却一直没有注意到它。

我就进了可可西里,边走边打定主意,见到肖黑,先骂他一顿,发哪门子短信给我,直接打电话,说清酒店位置不就得了,害得我差点绕赤道转了一圈。

从我进了可可西里的大门,到服务员带我进了A9间,其实也就是不到两分钟的光景。但我还是想借这个短暂的空闲,给你讲一讲肖黑,讲一讲我是怎么认识他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在前面提到过一个要感谢我的人,这人名叫阿朵。我认识肖黑,就是因为阿朵。阿朵是二宝的大学同学,当初我几乎是在认识二宝的同时,就认识了阿朵,但一直没有什么往来。上个月的月初,也就是第八感觉歌吧开业前后,阿朵来我们涧河晨报工作了,是做记者。阿朵采写的消息和通讯,一篇比一篇更蔑视语法、更放肆抒情、更错别字泛滥,仅仅半个月之后,我们报纸新闻版的全体编辑就集体性偏头疼发作。

据小道消息说,阿朵是我们社长的一个直近亲戚。看着属下病倒一大片,社长也觉得脸面过不去,就安排阿朵去采访一个资助贫困学生完成学业的老板,还告诉阿朵,这次要是再不能把稿子写明白,就卷铺盖走人。阿朵就去采访了那个老板,之后没敢把稿子给新闻编辑,而是给了我,让我帮着提提意见。我是副刊编辑,对新闻也不在行,可阿朵既然求到了我,还一口一个姐夫叫着,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帮她了。

阿朵采写的老板是做山珍生意的,说白了也就是捣腾蘑菇、木耳、猴头和各类山野菜。阿朵开篇的两个自然段出离不靠谱,写的是北岸广场上几个老人在唱京剧,“广场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人们沉进(浸)在一种喜庆祥和的份(氛)围中,久久不肯离去”。我真的是咬着牙很认真地把这个稿子看完的,别说老板的创业经过和回报社会的举动了,连老板叫什么名字啊、多大年纪啊这些最最基本的要素,阿朵都没有写到。唉,难怪这段日子,新闻版的编辑一见阿朵的影,就像老鼠见猫似的开溜。

我就跟阿朵说,我觉得你这稿子里面缺一些东西。

阿朵眼泪汪汪地说,姐夫,你就帮我改改吧,我求你了。

我说,我不是不想帮你改,问题是很多东西,你采访时遗漏了。

阿朵说,姐夫,要不这样吧,我这就打电话给他,你和我一起去,重新采访他。

我说,那,那个,好吧。

我和阿朵就去采访了这个老板。之后,我写了份稿子大纲,由阿朵写了初稿,我又修改了一遍,把错别字改过来,删掉了抒情、描写和议论,稿子就见报了,只署阿朵的名字。阿朵也就由此成了一个大概齐的记者。

我和阿朵采访的这个老板,就是肖黑。

我应该是没记错吧,在前面,我已经告诉过你肖黑的长相了,标志性特征就是蓄着络腮胡子,戴着没有镜片的眼镜。但我应该是没有跟你说,肖黑其实并不是他的原名。他的原名好像是叫肖元敏或者是肖敏元吧,肖黑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而他的乳名是叫小黑。

我还记得呢,我和阿朵去采访他时,他正在看中央电视台重播的《星光大道》节目。听说我叫杨小白,肖黑拉着我的手说,赶明个咱哥俩也去《星光大道》唱他一家伙,咱哥俩就叫“黑白两道”组合。

采写肖黑的稿子见报以后,也就是上周日的晚上,肖黑又约我和他见过一次面,是在一家咖啡屋。他告诉我他失恋了,女朋友劈腿,他很难过。他说他接触的人基本都是做生意的,无商不奸、无奸不商。他觉得我做新闻工作,接触面广,要我留意,帮他介绍一个女朋友。我就忍不住笑了,告诉他我平时就在编辑部坐班,认识的人,扳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我也没有跟肖黑隐瞒老婆跟我离婚已经快要半年了这件事,我说,我自己现在也是老哥一个耍单帮呢。

肖黑说,咋的?嫂子也给你戴绿帽子了?

我说,这倒不是。唉,一言难尽,我们今天不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