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散仙而已，还有黑压压一片仿佛是人潮一样的东西。
人潮？哪里来的人潮？
她扑到城墙上，放眼朝下望去，从翻滚的云海之中，隐约浮现那些人的身形……有猪，有熊，有虎……
兽族人，真的是兽族人！
这个认知好像一鞭子抽在了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麻木的身上。兴奋，欣慰，让她浑身战栗。
“焚渊，你在吗？”珑玉想喊，然而她发觉自己在大雨的冲刷之中，嗓子早就嘶哑了，根本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珑玉，你真的想死吗？”云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珑玉转过了头，此时二人之间正有一道闪电劈下，然而除了云遥有意识躲闪，珑玉根本不为所动。
“是啊，我的死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跟你毫无关系，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无法让我恐惧。”
“珑玉，你告诉我，如果你的孩子没有死，你会对我如此绝情吗？”
珑玉惨然一笑，想不到他现在还问这样的问题，至死也想让她承认，嫁给他之后并非对他没有半点感情。
“我所要的是云家的血脉断绝，破除加在我们身上的言灵束缚，并让残害兽族的仙族付出代价。但是那孩子，我这母亲如何对他下手呢？其实我已经放弃了，不管对你有没有感情，那个孩子足以让我放弃一切仇恨。可是，你自以为是的愚蠢，最终逼死了他！”
“他是我的孩子吗？事到如今，你告诉我一句实话！”
“是不是都没有用了！”珑玉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像鬼魅一样凄厉，“你亲手逼死了他，你自己断绝了血脉，断绝了仙族的唯一一点生机！我真想笑啊，你的愚蠢真是天上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看看，多么壮观！”
云遥呆若木鸡，虽然他死也不想承认，但后悔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
“回想啊，当初那场让通天城鸡飞狗跳的为神明选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你们延续血脉吗？可你竟然自己把它掐断了，这多少年来你们做的一切都是在把自己往深渊中推！你以为是我一个人颠覆了整个仙族？不，是你们自己，自取灭亡！”
此刻的云遥，哪里还有往日的气定神闲，自信风度，完全就是一只斗败的公鸡，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不细看都看不出他的模样。
珑玉的笑声，掺杂在电闪雷鸣之中，一次次宣告他彻底的失败。
“不，我没有失败……我没有，我不承认！你不能杀死我，只要我还在，我还可以有云家的血脉，我可以的！珑家永远还是我们的奴仆，就算没有珑家，我还可以跟别人订立契约，我还是仙，我还是神！”
仿佛对他这话进行的否认，天空中又劈下一道闪电，他只能仓皇地避开，他所拥有的一切法力，也只让他能够避开而已。
“对仙族的仇恨，难道只有兽族有？你忘了，被你们肆意奴役的妖族人，对你们的恨那才叫根深蒂固。你若能活着，尽管试试，看你是否还能得到你所谓的血脉，可惜我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此刻，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尽了，这两个人，已经无法在同时站立在天空之下。珑玉甚至不想去看云遥那张脸，所以她闭上了眼睛。
“云遥，杀了她！”这声音响起的同时，珑玉已经从城墙上朝外倒了下去。
云遥想要冲上前，却过不了那如密如织的落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