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皱着眉,不知道珑玉在说什么,对她悲戚的神情很是不解。
珑玉只是如此感叹,但各人的命运都是各人的选择,她不能说冬青和冰蛾谁对谁错,更不能说珑瑗有错。
“现在,我能为珑瑗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全你。如果你的许多恶行都是我嫁祸的,那她至少对你还不至于绝望。”
“你想做,大可以直接动手,为什么要来告诉我?我可不会吃你那一套博取同情的招数。”
“不要让你的情绪蒙蔽了你的心智,我来告诉你,当然也是想探你的底,你是否愿意为了珑瑗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如果你不愿意,那就是我白费心机。”
冬青冷哼了一声说:“我对谁都可以正大光明地说,我绝没有篡位的想法。早在当初焚渊做城主之前,我就有无数机会取而代之,那时没有,现在自然也没有。我跟他是兄弟,只是道不同,我有我方式,他有他的想法。”
“很好。既然如此,风铃那姑娘,就不要再牵扯她进来了。她的心思单纯,以为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求一个公平,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情是公平的。我答应过她,要帮她摆脱你的控制,如今你也应该知道,她能受你挑唆,自然也能受我的蛊惑。”
“真的是你让她做的这件事?”
珑玉觉得有些好笑,答道:“怎么现在了,你还不相信呢?我都已经跟你说得如此明白。放过风铃,也是给你自己放宽一条路,风铃虽然在你来说无足轻重,但谁能料到她会发挥什么作用呢?”
风铃此后会发挥什么作用真说不清楚,但至少现在珑玉知道她已经发挥了可怕的作用了。
“哼,或许她正如你所说,看不清楚这一层,所以她不会如你所愿地退出。要知道,她也希望你能如约出嫁,也希望自己能最终获得焚渊的亲睐。你要我不再牵扯她进来,何尝不是害怕她真的有做到的一天呢?”
珑玉苦笑着说:“就算是吧,难道说你执意要让她在中间搅和?”
“你我虽然殊途同归,但并不代表利益相同,我有我的计划,轮得到你来插言吗?”
珑玉点点头,最后说了一句:“要你我之间坦诚相待,的确是不可能了,虽然论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妹夫,也算是一家人。我唯有希望你多多以珑瑗为念,不要让她对我们两个都彻底绝望。”
话已经说得够多,珑玉忽然觉得无比地疲倦,她再不想说下去,转身往回走。
一切的动机,都是很明显的,珑玉的头脑异常清醒,尤其是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流沙城之夜。可是,越是清醒就越是明白,有一种叫“苦衷”的东西,就是有口难言。
她能够忍受天下人的谩骂,但能忍受亲妹妹一丝的怀疑吗?不敢想象,那情景有多惨痛。
只有在这时候,她才会情不自禁地去想,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究竟是哪里错了。父亲去世时,她以为是珑家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错了,地位尊崇,就不应该还想保有高贵的品格,落得一个不同俗流,众矢之的的下场。但现在她渐渐觉得,那还不是最根本的。
她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那里还有更加地位尊崇的人。是谁赋予了她和她的家族使命?谁给了他们世代坚持的信仰?谁又造成了他们尊崇的地位,谁主宰着他们的命运?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