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低头不做声良久，忽然问：“你能接受，在你走了之后焚渊娶别人为妻吗？”
“你吗？”珑玉毫不客气地一言点破，风铃的脸顿时就红了，借着夜色来掩饰。
“也不一定会是我，以后的事谁能预料呢？”
“你我坐在这里说话，跟别人有什么相干？你这样问，当然是问我会不会接受你做焚渊的妻子。”
不吭声，也就是默认。
“你要我如何回答？我根本不能面对。我知道他一定会娶，就像我一定会依照婚约出嫁一样，是无法逃避的事实。是你还是别人，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只能庆幸，我不会看到你们夫妻相依的情景。除此之外，难道你还想要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风铃此刻也觉得这话问得很残忍，于是就不再说话了。
“其实对你来说，我接不接受你做焚渊的妻子都没关系，因为我根本无力改变。你早先对我说，跟我公平竞争……其实我们之间的竞争根本不公平，你有一生的时间，而我只有这么几个月。”
风铃都不忍心说破的话，她却自己说了出来。
说到这儿，风铃忽然又问道：“那你觉得，时间有没有可能改变一段深刻的感情？不光是你走之后，我对老大付出的一切，还有你嫁给你的丈夫之后，你们之间会不会日久生情？”
这真是个很微妙的问题，通常应该是闺中密友才会这样讨论，然而此刻讨论起来的，竟然是一对情敌。
“你要我为自己占卜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你可以占卜风雨兴衰，占卜土地厚薄，甚至占卜自己死时的情景，小到一个人的命运，大到天下的命运，只要你懂得法则的运行，你都可以未卜先知。但只有感情不能占卜。感情是两个人共同浇灌的，在遇到焚渊之前，我曾发誓绝不动心，可结果还不是情非得已。”
“也就是说，如果你的丈夫对你一片痴心，你也不会那么铁石心肠，对吗？”
“你一定想听我说对，不是吗？”
风铃干笑起来，的确是的，人的心理就是这个样子。
“那你的丈夫是什么样子，你见过他吗？”
珑玉脑中闪过云遥的面容，然后就定格在契约池上，那一泓清泉，不知现在是不是因为她对主上的不敬而浑浊不堪了。
“他救过我的命。”这是事实。
风铃仔细看着珑玉的侧脸，炎玉映衬得她好似花瓣一样娇艳，然而即便是娇艳的花，也给人冷清的感觉。
“他还说，他用永生的机会换我对他动情。”
“但是……”同样身为女人，风铃感觉到了她话中的无奈，不由自主地就出了这两个字。
珑玉笑了笑说：“没有但是，我的人生，已经不会有任何转折了，我会嫁给他，不管爱或不爱。”
此后风铃撑不住昏昏入睡，只剩珑玉独坐，她贪看这夜空，虽然阴沉，但宽广无比，以后到了云端之上，把天空踩在脚下的感觉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