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紫唇瓣微动,右脚轻轻抬起,脚尖点地,在地面上猛地一划,身子如箭般飞射出去。快得那些衙役来不及阻止,便见她窜至两名男子身前,一跃而起,连环脚踢出。
刚要防备的两名男子直接被踢飞出去,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抱着心窝蜷缩成一团,凄厉地哀鸣起来。
这一幕,愣是将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晨风吹来,所有的衙役都打了一个激灵,后背渐渐沁上一层冷汗。
太匪夷所思了!太狠辣了!太可怕了!
千紫则淡淡仰起下巴,冲着地上两名男淡漠地说道:“以为有衙役在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我连那什么黄哥黄狗的都敢打,何况你们这对乱蹦乱跳的蚱蜢!”
她的口气很大,听在两名男子耳里,又震惊又惊恐,只觉得心窝处痛得无法忍受了。
为首的衙役第一个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提起马鞭指住千紫,大声喝道:“好一个刁蛮的女子,竟然这么肆无忌惮,来人,将她捉回衙门!”
千紫回过头,一抬手,冷声说道:“慢着!衙门我是要去的,不过,我要告黄哥三人调戏我这个良家女子。作为受害者,就不需要劳动你们动手了。”
说着,她锐利的眼光在已经下马想要来捉拿她的衙役几人身上扫过。
为首的衙役面色一紧,黄哥几人横行霸道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这名女子竟然无视他的权威,当场打人,这惹得他很是恼火。
“调戏你的事我们没看见,可是你动手打人的事,我们却个个看见了!别想着给自己脱罪名了,你们还不快动手!”
他冷沉地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
敢轻视他,就是这个下场!
没看见?脱罪?千紫也因这衙役毫无盘查的定罪而心头起火。
而这时,衙役的一句话更是直接燃起了她心头的熊熊烈火。
他说:“你很狂傲,只不过,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撒野!”
“是吗?”千紫一语毕,飞身而起,直接拉住衙役座骑的头颅,马儿一声长嘶,直接将座上之人颠了下来。
那名衙役也是个好手,后背一仰,翻跃下马,然,他快千紫更快,早有后招,一柄长剑抽了出来,没有拔鞘,只在他后腰的穴道上重重一顶。
衙役只觉浑身一麻,“嘭”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千紫上前一步,一脚踏上他的胸前,做了几年的土匪,这些动作,她已是信手拈来了,丝毫不顾自己现在正穿着女装,表面上看来还是个彬彬有礼的大小姐。
“这样能叫撒野吗?”千紫望着地上的衙役,声若寒霜。
她撒野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呢!
衙役气得脸色泛白,又羞又恼,硬生生地被堵住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大口喘着气。
其他衙役们都被她的速度给惊呆了。
给这人吃个苦头就够了,千紫缓缓移下脚,一面往前走,一面问道:“衙门在哪?我自己过去。”
看样子,今天的事是不能善终了。
她可不想一面逃脱君月颜,一面还要被这群人渣追杀。
立刻便有一个机灵的衙役跑上前,为她指明方向。
待剩下的人七手八脚地将衙役首领扶上马背,又腾出两匹马载了被千紫踢得到现在都不能动的两名男子,一齐回了衙门。
众人拖着伤户进了大堂,却再次被堂上惊骇的一幕给震住了。
就见他们尊贵无比的知府大人正站在大堂中央,和那名女刺客说着话。
堂堂知府大人居然屈身到堂下站着,面对面地和女刺客交谈,而且脸上还挂着一丝和煦的笑容,简直就要将这些人的眼睛给刺瞎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来不及去问其他衙役,赶紧上前禀报道:“大人,队长受伤了。”
知府大人早在他们进来时便住了嘴,轻咳一声,挺起胸脯,摆起了架子。
听得他说话,“嗯”了一声,冲着衙役首领严肃地说道:“黄安三人调戏千金小姐,你怎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捉拿千紫小姐?这苦头算是一点教训,衙门乃清廉公正之所,办事可不能如此怠慢糊涂!若有下次,你就直接回家吧!”
那衙役首领强吞了一口苦水,只能应是,殊不知肺都快气炸了。
知府又对着黄哥的两名手下喝道:“大胆刁徒,本府已容你们多时了,今日竟又敢犯下这事,真是罪不可恕!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那两个男子惊骇得瞪圆了眼,大声喊道:“老爷,我们可是黄哥的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怎么敢――”
“三十大板!”知府厉声喝道。
那两人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不一会儿,鬼哭狼嚎之声便传了进来。
知府又转身吩咐:“还有一名罪犯也速速带来,至于黄安,受伤过重,罪名先寄下。”
“是!”衙役们心中骇然,不知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一定不简单,否则,知府大人怎么会动黄安三人?
他们心中一面庆幸自己没有得罪千紫,一面又不禁惶恐会不会被波及。
而千紫,待知府发落完后,便谢绝了知府的挽留,匆匆离去。
出衙门后,天色亮得多了,她拐进一间小巷,问起城中哪里有出名的大夫,七问八寻,便绕到了城东某间药房。
可巧的是,当她在内室见到这里比较出名的李大夫时,一旁的床榻上所躺之人,不是那黄安是谁?
这时,黄安已经在妙手回春的李大夫手中醒转过来,看见匆匆闯进来的身影到底是谁时,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了几下。
不得不说,他对这个小女孩已经产生了恐惧的心理。
而一直伺侯在一旁的另一名年轻男子也是面露恐慌,吃惊地往墙角退了几步。
床前还站着几名黄家侍卫,一见阵势不对,立刻也警惕起来。
千紫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便没再理会他们。
领她进来的小药童并没注意到屋内的暗潮涌动,而是走到一名穿着朴素的老者面前说道:“这名女客人是来找您把脉的。”
千紫也就顺势上前,含笑说明来意。
那老者生相斯文,请千紫坐了,为她把脉。
就在诊脉的当口,几名衙役冲了进来,向黄家侍卫出示了揖拿牌,便在他们目瞪口呆中将年轻男子抓走了,黄安这时才知道自己的三个兄弟全部被判刑,连自己也免不了,而那个女人却毫发无伤,被知府和和气气地送了出来。
他又气又惊又吓,忍不住便吐了一口血水。
“大夫,大夫!”几名侍卫惊叫起来。
李大夫睁开双目,就要过去,却被眼前的女子一把拦住。
“稍等!”千紫眉头微微一蹙,她这脉正在诊呢,这黄安倒是事多!
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只不过,这种人渣男,吃点苦头也是正常的。
千紫几步行到榻前。
“你要做什么?”几名侍卫赶紧来拦。
千紫已巧妙地躲过他们的招式,一把揪住黄安的衣领,迫使他抬起头来。
黄安面含惊惧地看着她,眸中难掩慌乱之色。
“死不了!”千紫看了一下,松开了手,冷冷下了结论。
“李大夫,继续。”
她再次坐回到木椅上,面无表情。
李大夫倒没有说什么,再次搭上三指,听起她的脉相来。
千紫微勾着头,嘴角露出冷笑。看来黄安这厮恶事做多了,大夫也不帮他呢!
李大夫仔细把过脉,又端详了下千紫的脸色,开口道:“姑娘的脉相一切正常,并无不妥。”
“一切正常?”千紫的注意力很快被这句话吸引过去,有些不确定地重问了一遍。
见她脸色紧张,李大夫笑起来:“老夫从医这么多年,绝不会诊错的,姑娘身体无比健康。如果姑娘还信不过的话,可以到别家再诊。”
千紫摇了摇头,如果李大夫都说她没事,小城内还有谁的本事比他还强,能诊出她体内是否被下毒药呢?
君月颜,君月颜……千紫眸色微变,那可是神医之子,他若是真的给自己下了某种不知名的毒,除了当世神医,又有谁能诊得出?
抬手揉了揉额心,千紫轻叹一声,缓缓起身,付了一块碎银,径直朝黄安走去。
“我只是有句话要对他说,谁也别拦我!”千紫一面说,一面拿没有温度的眼光扫过一旁的侍卫。
侍卫们不敢就信,仍是不远不近地站着。
千紫见状,冷冷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从袖中抽出一根铁箭,“嗖”的一声,直接没进床后的墙壁中。
“镇虎寨!”一名侍卫认出了那枚铁色袖箭,吃惊地叫出声。
镇虎寨,离他们城并不远,出了名的劫富济贫,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眼都不眨一下。
这个名字,有如一座山压在了众人胸口。
“没错。我就是镇虎寨的首领。”千紫平淡地说出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话,“如果你敢在我走后继续害人,那么,不久之后,我寨兄弟必来取你黄家满门!”
沉冷的声音染上了肃色,不容任何人质疑。
千紫就此转身离去,留下一屋子呆滞的人群。
“她居然是镇虎寨的寨主?”
“镇虎寨的老大竟然是个女的,还这么小?”
众人的喃喃自语中,黄安的脸色无比难看。
深吸一口气,他又强自压了下去,虽然不甘,可镇虎寨的威名他还是有几分顾忌的。
六月天,夜都吹起了夏季的热风。
天幕黑沉沉的,郊外的帐篷内空无一人,暗卫们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扎堆在山坡上笑谈。
夜晚,沁了山水的风到底是带着凉意的。
一抹黑影利索地在坡下窜行,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帐篷外。
左右四顾,确定无人,千紫悄悄探下身子,将眼前乌黑的帐篷轻轻掀起,而后压低身形,努力地凑过眼睛,想要往里偷窥。
蓦然间,身后的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搭到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