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澜风?”落云曦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她怎么会在和月看到君澜风呢?
“无肠,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怎么看到了君澜风?”
落云曦向无肠靠近了一步,搡了搡他的肩臂,同时不停地眨眼睛。
夜色幽暗,因半夜温度降低,空气中浮着一层透明的烟雾,月色洒下来,烟雾袅袅绕绕,越加模糊,真的像在梦里一样。
“做梦,不会吧?属下不会在做梦的,属下可从来没有梦到过你呢。”无肠一时也愣了,说话也不如以往那般谨慎了,想到什么就直接吐了出来。
落云曦一怔之后,眼前一黑,身子已被一只大手给拨了过去,跌进一具沉冷却坚实无比的怀抱。
“曦儿,你不是在做梦。”他简单地说了一句,抬眼,看向月钧华。
呆愣了好半晌的月钧华被他浸了冰块般幽邃的凤眸盯住,大脑立刻清醒过来,后背涌上一股凉意,他对这男人的畏惧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了。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月钧华有些心虚地问。
君澜风却是冷笑一声,薄唇间吐出来的字眼字字寒心:“本王如果不在这里,你就要把本王的女人碎尸万段了是不是?”
“没有,不会的。”月钧华的解释有些无力。
“忘了本王和你的约定了?”君澜风眯起的凤眸中难掩怒意和杀气。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什么动作,只往这一站,脸色一沉,那股倨占高位久战沙场的凛冽气质便会油然而生,让人望而生畏。
月钧华倒是镇定下来,勇敢地抬头,指着无肠道:“我从来不食言。但落云曦这一次做得太过分了!是她自己要和本皇子作对的!我提的条件并不难吧,可她不愿意我也没办法,虽然不会杀她,但也不能放任她!”
君澜风听完这番话,有如听到世间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仰天冷笑三声,才问道:“条件?你觉得你有资格给本王的王妃提条件?!”
这一回,他说的不是“本王的女人”了,而直接是“本王的王妃”。
在他心里,落云曦已经是他中山王府唯一的女主了,无法更替的事情。
月钧华注意到这细微的差别,长眉皱了一下。回味着君澜风的话,他心中也生起了怒气,脸色一沉:“王爷,我尊重你!可是,我好歹也是和月国堂堂正正的皇子,甚至是将来的储君!本皇子怎么就没有资格了?”
君澜风傲然勾唇,有些猖狂地说道:“本王不允!”
他说完,低头抱紧落云曦,什么话也没再说,飘然离去。无肠急忙跟上。
月钧华也没拦,而是握紧了拳头,脸上的怒意也散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君澜风离开的方向。
他确实崇拜君澜风,从始到终,从来没有改变过。
可是,落云曦的政治立场若与他相冲突,他又该怎么办呢?
落云曦直到被君澜风带到一间旅馆,还难以相信自己跟他在一起。
房间内,灯火如豆,昏黄的灯火下,落云曦坐在床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君澜风,眸光中充满了惊喜。
“澜风,你怎么来得这么巧?”
君澜风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然而,刚勾起又垂了下去,双眼也眯了起来,露出了一副困容。
他揽过落云曦的腰,甩了甩健硕的长腿,脚上两只官靴便被他甩掉了,他已经拥着落云曦滚到了床里,打着呵欠道:“睡觉。”
落云曦愕然,心想,君澜风的精神向来很好,极少像这样困倦过。
正想着,君澜风已经不满地将脸探过来,吻住她的唇,喃喃道:“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傻瓜……”
几天几夜?
落云曦心一酸,疼痛来得那么突然。
刚想问话,耳边却已经传来了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他已经睡着了。
薄唇还贴在她唇上。
落云曦无语,想要笑,可又怕一动弹便会吵醒他,立刻忍住了。
脑海中浮出男人适才与月钧华对话时的豪迈和霸气,真的难以想象他竟然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落云曦竖起耳朵,听得清晰。房间外头有无数呼吸声传来,低沉而沉稳,很容易分辨出是高手的气息。
看来,君澜风这次带了不少人,而且他们的护卫也离主房更近了。
落云曦放心地闭上了眼,感受着男人身上那股熟悉而安稳的气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过来,但感觉到君澜风仍然紧紧粘着她在睡觉,便又闭了眼睡过去。而这一觉,睡睡醒醒,竟是睡到了傍晚。
落云曦睁眼时,君澜风正眸带笑意地看着她。
两人离得那么近,他的呼吸打过来,带着温热的气息。落云曦的心有一丝甜蜜的慌乱。
“天都黑了?这是早上还是晚上?”落云曦看到窗外时,身子一震,呆呆地问。
“晚上,你不饿吗?”君澜风抱她起来,眉头拧了一下。
“不饿,我也睡过头了。”落云曦吐吐舌。
“我饿了。”君澜风摸了摸空瘪的肚子,掀开锦被下床,嘱咐道,“我去叫飞羽传晚膳,你起来吧。”
“嗯。”落云曦目送他出房,这才下了榻。
昨晚睡时,两人都没脱衣服,衣衫都皱了。她找到铜镜,细细捋平衣衫褶皱,坐到镜前,拿了把黄木齿梳,轻轻梳起散乱于肩头的长发。
镜中,女子睡态惺忪,双颊浮着红韵,有一股娇媚的美丽。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君澜风大步走了进来,一手提着一个食盒,嘴里叫道:“饭菜来了!”
看落云曦已经爬起来了,在镜前梳妆,他的脸上多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飞羽,可以将水端进来了。”
门口的飞羽听到主子的喊声,立刻端了一盆热水进房。他脚步沉稳,眼光并不乱转,稳稳当当地将木盆放在架子上,退了出去。
落云曦想到晚上也不出门,所以只将长发挽了个结拖在脑后,便过来洗脸。
待擦完脸后,她低头去拧毛巾,水面上多了一张脸庞。
君澜风傍在她身旁,朝水中的她做了个鬼脸,笑道:“我也要洗脸。”
“你的脸脏死了!”落云曦抬起头,扫视了下他的脸庞,嫌弃地说道,“你是骑雪练来的吧?这么多天都没合眼,肯定也没洗脸了!”
“我都有用绢帕擦的!”君澜风一本正经地纠正她。
落云曦“扑哧”一笑,说道:“虽然绢帕能拭去外在看得到的灰尘,但却洗不干净毛孔内的油污等脏物,一定要用水洗才行。”
“嗯?”君澜风皱起眉头,“毛孔内的脏物?这话可稀奇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洗脸也有这么多讲究?”
“嗯,我给你洗。”落云曦端起盆便要出去换水。
君澜风按住她的手腕:“就用这盆水吧!”
落云曦挑挑眉头:“你不是有洁癖吗?”
“你用的我又不嫌弃。”君澜风说着闭上双眼,静等她给他洗脸。
看着男人紧闭星眸,薄唇微抿,落云曦心中一动。他母亲在他三岁时就逝世了,而王府没有丫环,后来,应该没有女子给他洗过脸吧?
她轻轻润湿右手,先拍湿男人的脸,再拿了毛巾一处一处替他清洗,动作轻柔。
君澜风满意得双眼弯了起来。
他的下巴处,生满了胡须,有些地方都硬得扎手了。
落云曦替他擦净脸后,便拉了他坐下,给他刮胡须,君澜风全程都是舒服享受的表情。
待一切做完,落云曦细细打量他的脸,整张脸比刚才清透得多了,她这才点点头,收了工。
君澜风却不允她走,顺势将她拉进了怀抱,声音低柔:“我决定了,不会再放你离开!”
落云曦不解地看向他。
“先吃饭!”君澜风牵了她的手坐到饭桌旁,为她布好菜,两人默默用起晚膳来。
待用完晚膳,一名普通暗卫进来收拾了桌子,沏上两杯热茶。
落云曦这才问他:“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不放她离开,是说他要跟随她留在和月呢,还是说要带她回天夜?
君澜风凝望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这一次,我是收到官寒的信才飞奔来月都的。得知你只身前往月都,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不是骑雪练来的,但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一路上累死了三匹。”
听了他的话,落云曦愕然,半晌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君澜风轻叹一声,将她抱到腿上坐了,任由她窝在怀抱内。
“如果还有下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落云曦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眼光望着窗外半空的月牙,斟酌着说道:“澜风,其实,我既然敢来,和月帝想留我也留不住。你莫要为我担心,看到你这么着急,我过意不去。”
她心里也有怪官寒将这事泄露给了君澜风知道,可是,她也不能否认,突然间见到他,她很惊喜,十分惊喜。
“不行。”君澜风握紧了她的手,“曦儿,随我回天夜!报仇之事不急在一时,我们先解决好天夜的事再说!”
落云曦摇了摇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回不了头。”
和月帝借认亲为名,召她进京,实则想利用她来威胁官寒。当猜想变成事实,皇室的虚伪嘴脸一览无余。
“怎么就回不了头?你可以先跟我回去,这边养精蓄锐,囤粮养兵,互不耽搁!”君澜风并不赞成。
“回去?用什么身份回去?”落云曦淡淡问道。
“你外公和舅舅不还在天夜隐居吗?到时候我将你安排到身边来,让他们也一起过来。”
说到外公和舅舅,落云曦便是一阵心酸。
自从离开天夜后,她还没有见过他们一面。并非天夜和月边境卡得紧,而是官寒不想见他们。
官寒一直认为,当初父母的死是颜家一门一手促成的,所以他恨颜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