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已经得到了惩罚,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男人低声询问。
落云曦将脸贴在他胸前,心口膨胀着满足感和安全感,嘴角也习惯性地上扬着。
“没有了,澜风,谢谢你……”
虽然她并没有将落府放在心上,可对她来说,落府确实是一块心病,尤其是落敬文最近太过猖狂,落飞颖和落子续丢尽了脸,指不定就破罐子破摔,伺机寻仇。
“谢什么傻丫头。”君澜风轻轻吻着她的发心,“其实,我早就想对付落家了。落飞颖和落子续那样待你,实在饶不过。”
“嗯……不过,除了他们的近身侍从,其他人都是无辜的,真的要诛连九族吗?”落云曦担心地问。
她不是良辈,可也不能昧着良心去做害人之事。
“你不怕他们报仇?”君澜风反问她,深邃的眼光看进她清澈的眼里。
“不是贴身服侍的落家奴仆,没有几个是真心卖命的,如果饶过了,他们感恩戴德还来不及,怎么会硬碰硬呢?”
落云曦轻声说道。
“难道你小时候,他们没有欺负过你?”君澜风眉头微皱。
“外庄的都是无辜的。”
“好,我为你争取。”君澜风笑道,“判个流放吧。”
实则,他心中还是有这个把握的。
两人在这边转了一圈后,便顺路回前厅。
到的时候太子等人还未出来,君澜风便和落云曦站在廊下说话。
夜色渐浓,今晚月色极薄,隐在厚实的云层之后,大地越发显得黑暗。
有暗卫在落府找了一找,点了两盏宫灯悬在廊上。
落云曦攀到长廊的扶栏上站定,轻声笑语,君澜风只得任她如此调皮,扶住她的腰肢,听着她的欢声笑语,心情也受到了感染。
而就在两人玩闹时,几道身影自前厅一拥而出。
走在前头的是太子和端木离,后面落家一家人也个个苦着脸,跟出来相送。当然,他们还想找机会说说情。
落飞颖十分注意着君澜风的动向,一出来便四处扫视,虽然落云曦已经跳下扶栏,但她的五官却在宫灯的照耀下格外清晰。
落云曦那惊艳无比的容貌,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落飞颖心头一紧,大叫了一声:“落云曦!”
这一声,吸引了落敬文等所有人的注意力。
太子和端木离知情,所以面色不变,淡淡朝君澜风的方向看去。
落云曦见被认了出来,也毫不在意,她原本就没打算隐瞒什么,所以连人皮面具也没戴。
“落云曦,她是落云曦!”落飞颖这会儿被惊到了,一连说了好几声,眼光更是直直盯住君澜风还未从女子腰上撤去的大手。
落敬文和大夫人瞪大了眼睛,努力地看过来。
真的是落云曦!
“是我又怎样?”落云曦勾了勾唇,从廊上下来,对端木离道,“走了吗?”
“嗯,好了,走吧。”端木离笑了一笑。
虽然明知曦儿与自己已经毫无可能了,但每每看到这个精灵,他心中总是会生出一线落寞和难受。
“中山王,你不是说和落云曦……”落敬文满脸震惊,说话也结结巴巴。
“本王说什么了?”君澜风目光清冷地扫向他,“落云曦和本王交好,又怎么样?难道她与本王交好,也和你勾结和月有关?这只怕是扯得太远了吧!”
落敬文怔怔地说不出话。
君澜风却一手环住落云曦的腰,故意显得很亲热。
落飞颖的脸色变了几变又几变,落云曦真是好福气!她明明已经被赐给了端木哲,为何中山王还如此疼爱她?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走吧,父皇还等着我们复命呢!”端木离实在看不下去了,抛下一句,先自运起轻功离开。
太子一人在此,颇觉不自在,也赶紧跟了上去。
“落云曦!”落飞颖几近绝望,见他们还没走,赶紧叫住落云曦,丢下所有脸面,低声下气道:“曦儿,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救我们!只要你肯救我们一次,从今而后,落家再不与你为敌,你伤我的那些事情同样可以揭过!好不好?我们向你道歉。”
落云曦摊了摊手,这是第三个来求她的,难道她脸上写着“求”这个字吗?
“对不起,我伤了你的事情你可以揭过,但你伤害我的事,我却不能揭过。”落飞颖,这个拜高踩低的人,大抵都忘了自己做过些什么!
“澜风,咱们走吧。”落去曦温温柔柔地叫道。
君澜风听着自己的名字从那张红唇吐出来,心都化了,声音更是极软:“嗯,听你的。”
两人不顾场合地秀恩爱,让落飞颖充满了忌妒,快要发狂了!但如今,她想得最多的还是怎样逃得一死!
落云曦勾住君澜风的脖子,很是欢快地问他:“他们搜出来的证据不会有错吧?”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君澜风一面在屋顶上飞行,一面偷空看她。
“放心。不过,月钧华还与你走得这么近?我记得,上一次刺客之事,可算是互相开罪了。”
君澜风带着她忽起忽落,嘴中说道:“只是场交易。”
“什么交易?”落云曦颇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君澜风微微一拧眉头,没有说话。
他虽然撒起谎来脸也不红,可他从来不会在曦儿面前说假话。
男人的脚步渐渐顿住,两人这在巷子口的一堵墙后,高高的墙面挡住寒夜的冷风,头顶大树的枝叶“哗哗”直响。
巷中无旁人,君澜风试探地说:“如果上一回杜晴烟被人劫走,是我的主意,你是不是会误会我?”
落云曦心头一跳:“你为什么要放走杜晴烟?”
“因为叫她死,不如叫她受遍折磨。如果她死了,在有些人的眼里,她永远还是那么纯洁那么善良,而现在呢,她却是一落千丈,遗臭万年,还被天夜举国追杀!”
落云曦抽了抽嘴角,这男人,果然狠!
她心中相信落云曦说得到做得到!
这个女人呵,从何时起,她的话便不能容人忽视了!不能让人小看了!
就连一旁的落冰玲,也为落云曦这无情冷漠的话语说得后背发寒。
听他说得狠绝,落云曦不由脱口说道:“那到底是你从前的未婚妻呢,再说了,就算她不是杜学士的嫡女,也是杜家血脉,母亲更是你母亲身边的侍女,和你怎么也沾亲带故,你下得了手吗?”
君澜风脸色微沉:“你觉得我心狠了些吗?可要想想她是怎么对你的,我这样不算过分。”
“我不是觉得你心狠,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毕竟你们当初那样好。”
君澜风声音微缓:“那是因为从前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人。时间改变了太多。”
落云曦没再说话。
杜晴烟虽然去了和月国,但聘则为妻奔则妾,和月帝如此不喜她,她也只能这样卑微地苟活在月钧华的护佑下了。
“好了,回去吧。”君澜风见夜风渐大,不敢让她久呆,怕她着凉,低声说道。
低沉嘶哑的嗓音含着男人一贯的关心,落云曦心头微暖,吸了吸鼻子,点头,努力甩开眼前那些虚浮的人影,柔声道:“走吧。”
君澜风感触到幽暗中那双眼光专注的水眸,微挑嘴角:“曦儿,你温顺的时候真惹人疼。”
说着笑容加深,拉住她的手,离开了巷子。
这一晚,落云曦的房间内燃着炽烈的炭火,屋内温暖如春,床上的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日,君澜曦风一大早便离开了。
纵然他动作极轻,却还是吵醒了落云曦。
她懒懒地撑开眼皮,一抹淡薄的天色透过窗纸映了进来,屋内大半家具还笼罩在灰暗中。
“还早吧,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她的柳眉蹙到了一起。
身旁空落落的,只残留着令人心安的体温,而那人,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前一尺的地方,正低头扣着褙子领口的银丝钮扣。
闻言,他回转身,笑得极是满意:“曦儿不舍?”
落云曦支着手臂,将身体往上移了一个身位,半倚在引枕上,歪头看他。
君澜风见到她这一副迷糊样,心头柔软,行几步到床前,双手松了最后一粒未扣的钮扣,却捧起她的下巴,低头,一个深深的吻落在女子光洁的额头上。
“嘶,你想冷死我啊!”
落云曦感觉到男人双手冰凉,忍不住颤了一下。
君澜风搓了搓手,不悦地替她将锦被拉上,盖住肩膀:“怕冷还不好好睡?时辰还早呢,你又没事,晚些起床。”
落云曦扑哧一笑,问他:“要上朝吗?”
“是啊,最近朝中事情太多,朝会的时间也比往常长很多。”君澜风一面有如话家常,一面已经飞快地将狐皮大裘系上。
“你慢点。”落云曦叮嘱道。
君澜风就着昨晚打的凉水抹了把脸,简单地挽了长发,用玉冠别上。整个人别添一丝俊俏。
他收拾好了便走到床前,含笑看向落云曦。
“还不躺下?”
落云曦不想动弹,慵懒地看着他,眸光中带着几丝俏皮。
君澜风只得自己出手,将她连着锦被一起放平,声音不知不觉温柔如水:“好了,睡吧。待会儿一下朝,我就来看你,嗯?”
“嗯。”落云曦似乎就是在等这句,听完后立刻弯起红唇,眼睛笑得眯到了一起。
见她这般可爱,君澜风心跳加快,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她亲个够。
可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努力压制住这个冲动,低骂一声:“妖精!”
落云曦闭上双眼,娇笑出声。
君澜风怕再不走必定会不想走了,站起身道:“我走了,你不好好睡,回来处罚你!”
他一走,落云曦这才满足地闭上双眼,不消片刻就沉沉睡了过去。
君澜风借着夜色朦胧穿行在颜府,技艺精湛的轻功躲过了多少双暗中的眼睛,当然,有时君澜风也会从无人的道上漫步出去,有人无意间撞见他,却装作没看见,赶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