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君澜风霸道地打断她,“是药重要还是你的手重要?”
他一面说,一面抬眼朝房外看去。
颜国公等人被屋内的动静惊到了,纷纷跑了进来。
“父皇有没有事?”端木离急问一声,奔到床前查看,待确定皇帝只是睡了过去,他才放下心。
回头也瞧见落云曦烫伤的手背,他眉头一皱,急步过来。
“曦儿,你怎么会烫到手?”
满是惊愕的问题。
落云曦向来沉稳,做事是极让人放心的,她怎么会这样冒失?
端木离疑惑地瞥向君澜风求证。
“没什么。”落云曦微笑着摇头。
颜国公也赶过来询问,见果真没大事,再瞧君澜风亲自给落云曦上药包扎,满眼都是关爱,他颇为震动。
就算是当初烟儿重病,中山王也没有这样亲力亲为过呀!
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退了出去。
端木离和端木哲也脸色不好看地离开房间,这一幕,瞧上去委实刺眼。
落云曦仰起脸,看着君澜风沉稳的眉眼,一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皇帝那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他竟让君澜风自立为帝!
作为世家之首的君家王爷,再受宠,也绝不能染指江山!也就是说,君澜风是有这个资格的!难道说,君澜风竟会是皇帝的私生子?
她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当起真来的话,未免太过于惊悚。
“你要我怎么做?”她望着男人的脸,无端端问出没头没脑的一句。
“什么?”君澜风有些愕然,不解地看向她。
落云曦一咬牙,将声音放到最低:“你想登基吗?”
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她也不管了,只要他想,她就能为他做所有事情,哪怕是让皇帝死!
君澜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稍一反应,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深深看着落云曦,他的薄唇轻轻扬起,凤眸中露出一丝好笑之意:“傻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落云曦脸色却十分严肃:“当然知道。如果你想,我们现在是个机会。”
她咬住唇,眼光瞟向床上的皇帝。
后者星眸紧闭,脸色苍白,沉陷在昏迷之中。
君澜风敛了笑容,低声道:“皇上会好起来的。”
落云曦看了他一眼,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可她懂了。
“真是我的好曦儿。”君澜风说着,眼角眉梢又止不住好笑,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
落云曦双颊不禁一红,瞪了他一眼。
君澜风的眸中却洋溢起无限温柔和满足。
有“妻”如此,当复何求!曦儿,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我看看皇上如何了。”落云曦道了一句,走到床前,把住皇帝的脉膊,见他仍然昏迷着,心中那颗石头才放下。
不多时,端木离等人重又进来,皇帝的伤情此时已得到稳定的控制。
从皇宫快马加鞭赶过来的太子见过皇帝后,又亲自带人去准备了一副柔软的担架,带领几队御林军,将皇帝转移进了皇宫,君澜风等人都一路护驾而行。
在颜府的大小朝臣也同时告辞,原本热闹非凡的颜府大宅刹那间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后园内,间歇传来收拾桌盘的声音。
落云曦送走齐娉婷,看过三姨娘,回院后便累得睡去。
月上天心,洒落满院寒辉。
落云曦睡了一觉醒来,便毫无睡意了,缓步窗前,推开窗户,便瞧见这大好月色。
夜半三更,夜都沉浸在睡梦中,他一定还没睡吧?
想到君澜风必定守着病榻上的皇帝,落云曦不由有些思念,想到此,回屋罩了一身夜行衣,轻跃出窗,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夜都皇宫,灯火通明,落云曦跃到高大的城墙之外,远眺宫内如昼灯火。
微皱眉,她并没有选择翻墙而入,而是跳到墙下,大摇大摆地走到宫门口。
两名守门的御林军拦住她,例行公事地问道:“有宣旨吗?”
无旨不得进宫,这是宫规。
夜色下,落云曦一袭黑衣打扮,娇俏无比,她轻轻一笑,说道:“我是奉中山王之命去给皇帝看病的,若有耽搁,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御林军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子就是神医落云曦。方才心神一震,听她说是中山王叫来的,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
“落小姐,请跟我来。”御林军弯腰行礼。
落云曦跟着他进宫,夜半的皇宫极是安静,两人走在一条长长的石道上,两旁挂着雪亮的八角宫灯,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凉风吹来,落云曦打了个寒噤,皱眉问:“这是去哪里?”
御林军毕恭毕敬地说道:“这是去后宫的路,前头属下就不便进去了,会有公公接应。”
果然,两人到了一处垂花门,一名年纪较长的太监一路小跑过来。
御林军笑道:“落小姐,属下就送您到这了。”
落云曦点头,目送他远去,眸光微眯,眼角挑起一抹狐疑的角度。
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了,她每回进宫,守门的御林军从没有送过这么远。
她默不作声地跟着太监走,直到,远处的宫殿在灯火中露出一角,她才出声,淡淡询问:“公公,这是慈宁宫吧?皇上不是在养心殿吗?”
太监面上划过一丝尴尬,笑道:“是的,太后想要见您。”
落云曦停住脚步,面无表情道:“对不起,我要去给皇上看病,没时间去拜见太后,您替我向她老人家说一声。”
说完,她转过身子。
那名太监脸色立变,眉眼现出一分狰狞,快步拦住她的路,尖细的声音冷了下去:“落小姐,太后的懿旨你也敢反抗?只要你今天离开了慈宁宫,抗旨不遵的罪名就扣到你头上了,你要知道抗旨的结果!”
落云曦看着他,嘴角讥讽一笑,丝毫没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太监怕她不去,又放出狠话:“如果不想死,不想连累颜家,那么,跟我来吧!”
落云曦看了眼慈宁宫的灯火,脸色微沉。
好,太后,你既然想玩把戏,那我奉陪!
至于这名太监,不好意思,他得罪到她了!因为他竟然拿颜家的生死来威胁她!
不作声,落云曦转头折向慈宁宫。
见状,太监脸上扬起一抹得意。
慈宁宫主殿,太后高坐于凤座之上,身旁,一名披着白色披风的女子正与她低语。
“烟儿,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太后眉目慈祥地叮嘱。
“不,皇上身体不爽,今晚,谁都睡不着。”女子正是杜晴烟,她说到此事时,一脸关心。
“也好,你陪哀家见见落云曦吧。”太后点头。
而此时,珠帘清脆而响,两名宫女打起帘子,落云曦稳步走了进来。
殿内雪白的光线刺得她眯起凤眸,上前行礼:“见过太后!”
杜晴烟,她也在?
太后并没叫她起来,直接问道:“落云曦,哀家叫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落云曦弯着腰,眼光落在地面,答道:“不知。”
没有太后的命令,她若是私自起身,只怕一顶大不敬的帽子便扣了下来。
杜晴烟一双凤眸在看到落云曦时,光芒散去了几分,眼光有些深沉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太后不急不徐地说道:“哀家也不和你绕圈子,直接告诉你,澜风与烟儿才是一对,他们的婚事是哀家盼了多少年的,你退出吧!”
她轻轻拉过杜晴烟光滑的小手,摩挲着,十分喜爱。
杜晴烟嘴角挂起暖笑,低声道:“太后,您的手可真暖。”
两人的对话飘进耳里,落云曦也笑了,只是,她的笑,是嘲笑。
一枚银针“嗖”地从指间弹出,直射向太后的膝盖,屋内灯光太过刺眼,侍立在稍远处的宫女们谁都没有注意这样小的暗器。
太后轻呼一声,腿一软,脸现痛苦之色。
“太后,怎么了?”落云曦反应极快,立刻闪身过来,衣袖一挡间,已准确地从太后膝盖穴道上拔出银针,单手顺势覆在太后膝盖上,为她揉捏了几下。
太后正欲斥责,然而,膝盖处的酸麻过于严重,令她说不出话,而落云曦这一揉,那痛楚当真就减少了。
“太后的腿见不得冷,半夜露重,太后还是去睡觉吧。”落云曦早挺起身板,一面揉着,一面笑盈盈建议。
太后见她自己起身了,却不好训她,毕竟她是因为关心自己的腿才会跑过来,何况现在还在为她止痛。
“哀家问你的问题怎么不回答!”太后郁闷极了,声音也十分冷沉。
落云曦垂下眼睫,呵,回答?让老娘弯那么长时间的腰,不让你的腿痛个三四天那可真对不起咱师父九曲指的医毒之术啊!
她退后几步,说道:“中山王的感情我决定不了!”
“只要你退出,拒绝他,其他的事,哀家来办。”太后淡淡道,“哀家可以给你寻另外一门好亲事。”
“太后,婚事乃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曦儿做不得主!”落云曦扬脸,一字一字说道。
“是吗?哀家不能决定你的婚事?”太后被她不愠不火的态度激怒了,声音猛然拔高,眉目皆竖,“你信不信,哀家立刻就能给你指婚一个!你不嫁?还有颜家!”
又用颜家来威胁她!
杜晴烟慌忙劝道:“太后,别生气,身子要紧。曦儿,虽然婚姻是父母决定,可太后也是一国之母,别说婚事了,就是生死,太后也绝对能做主!你赶紧给太后道个歉!”
落云曦看向太后,淡淡说道:“太后的意思是说,要我将中山王让给杜小姐吗?”
“不是让!”太后相当不喜欢这个字眼,秀眉紧蹙,“烟儿不比你差,澜风会喜欢她的。你只要离开他,剩下的事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