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只是顺路来颜府探望杜晴烟,可他怕落云曦会因此误会,她本就因为杜晴烟对自己十分排斥了……唉!
炯炯的目光望着落云曦,落云曦却已经将头别了过去,对颜程说道:“既然你和我四妹私相授受,那你说说,我四妹脸上的痣是长在左边还是右边。”
颜程一愣,落云曦讥笑:“都这么亲热了,该不会连脸上的痣都没看清楚吧?”
颜容娇维护道:“没看到也实属正常。”
落云曦反驳道:“杜夫人,这是黑是白都你一个人说了算,那还要宗人府干什么?凡事都讲个证据,他拿不出证据,就证明不了什么!”
颜容娇哪被如此顶撞过,气得脸色发白,可她是长辈,当着这么多人面,理由又很牵强,忿忿地瞪了落云曦一眼。
“四小姐脸上没有痣!”颜程赶紧说道。
说话的时候,落冰玲已经到了,被两名小厮引进大厅,落云曦轻笑:“我四妹的痣长在右脸上,你好生看清楚些,颜府尹?”
眼光瞥向颜少卿,颜少卿冷声道:“颜程,往日你就爱做些偷鸡摸狗的事,现在你不是颜家人,我只以宗人府府尹的身份来审讯你!”
颜容娇这会儿真慌了,叫道:“二哥……”
“办正事,别耽搁!”颜少卿看了眼淡漠的君澜风,高声说道。
颜容娇的心思立即乱了,往落敬文的方向近了几步,语气明显改善:“落大人,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我愿意为程儿与四小姐主婚,四小姐人不错,他们两人还蛮般配的,是不是?”
这脸变得多快呀,落云曦微笑。
颜容娇一面说,一面递给君澜风眼色:“澜风,你看这婚事如何?”
君澜风扫了一眼颜程与脸色苍白的落冰玲,笑道:“本王看,他们俩很般配。”
颜容娇松了口气,道:“澜风都这么说,落大人,我们将婚事订下来吧。”
落敬文见中山王果然帮衬着杜家,眸闪精光,心中不由打起算盘,落冰玲嫁过来,到底有几分利益。
落云曦心中冷笑,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父亲竟然还有心思算计,落冰玲嫁给颜程,必定不幸福,她并不想管这事,可是,她偏看不得君澜风帮颜容娇说话!
对未来的岳母就这么尽心尽意吗?
她轻言巧语道:“父亲,依我看,并非一定要四妹嫁给颜少爷的,未必就是个好归宿。”
如果让颜家欠落家一个人情,也是不错的,世族大家的人情,相当于一道保命符,而落冰玲,若安排嫁给父亲的下属,小门小户,虽然对父亲的事业没有多大益处,但落冰玲却不会受委屈,何况,又怎知道没有愿意接受她的好青年呢?颜程实在是个人渣。
她可是很难得地为别人想一次。
只可惜,有人并不接受她的好意。
落冰玲自母亲早晨被绑走,心中又苦又悲,而这件事,更是落云曦陷害的,她能不气吗?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她挺身而出,指着落云曦骂道:“落云曦,我要你管!如果不是你,我会沦落成今天这样吗?你害了我,居然还想煽风点火,鼓惑父亲,不让我嫁人,眼巴巴地想看我笑话,你这个小贱人,心思真是坏透了!颜程怎么了?好歹也是世家出来的,我看你根本就想我嫁个讨饭的,或者一辈子嫁不出去!哼,我偏偏就要嫁给他,不信过得不比你幸福!”
她很激动,脸色胀红,身子发抖,骂的话也很难听。
落云曦愕然,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道严厉的声音在厅中响起:“落冰玲,你就是这样的素养吗?本王看你,配颜程都是远远不够的!千金小姐?就是青楼妓女,也比你有素质!”
君澜风冷厉的训斥,令落冰玲浑身一寒,她也知道利害,青楼妓女,竟然将她比作青楼妓女!
她不敢回嘴,心里却委屈得发苦,眼泪一行一行,止不住地往下掉。
君澜风的眼光如淬了毒的寒刀,恨不得生生将落冰玲这块讨人嫌的肉给剔去,她居然敢骂曦儿!心里一痛,就像别人骂了自己一样。
骂自已可能他还能无视,骂曦儿,他可就受不了了。
颜少卿也很烦了,原本就不想再管这个侄儿的事,没想到国公爷将他赶了出去,他还不知悔改,依自己的脾气,真想一刀劈了他,为国除掉一害。
只不过,自己这个庶妹,竟然宝贝似地护着这个侄子,连烟儿,也待他不错,他毫无办法。
当下冷声道:“好了,这事就定下来了!落大人,颜程不是我颜府的人,成婚之事,你只管与杜夫人商量便是!”
他说完起身,朝落云曦望了一眼,嘴角扬起醇厚的笑意,点了点头,便大步出厅了。
见颜少卿竟然对落云曦笑,而且笑得那么温和,落敬文很是震惊,联想到这个女儿适才的聪明伶俐,不畏强权,心情十分复杂,瞟了颜容娇一眼,又害怕自己会因此得罪杜家。
见落敬文畏首畏尾的样子,落云曦撇了下嘴角,道:“父亲,我先回去了,你与杜夫人自行商议吧!”
落敬文知道留不住她,点了点头,与杜夫人的关系是要好好修补一下。
君澜风眼色一紧,立刻告辞出去。
几人一走,落敬文的脸上立刻挂起讨好的笑,叫道:“杜夫人,我这个女儿性子有些傻,你也知道,她从小就被人说成是废物,说话能气死人,我其实是想和平地跟你们谈谈,你可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见落敬文低声下气,颜容娇的脸色才好看一些,哼了一声,高傲的神态全都回来了,坐到太师椅上,敲了敲桌子道:“坐下吧,我们订个日子,这婚事可要风风光光才好。”
落云曦出了颜府大厅,明媚的阳光洒下来,心胸顿时开朗起来。
落冰玲啊落冰玲,你要撞南墙,那就撞吧!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明知是一个男人渣,你还要嫁给他,更怪自己多管闲事,真是彻底无语!
“曦儿!”君澜风瞅见四处无人,低唤一声,几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原来是中山王啊。”落云曦一怔后,笑语盈盈,“王爷,你未婚妻的身体怎么样了?我关心着这事呢!”
君澜风面色一暗,眸光中划过无尽的痛苦:“别和我这样说话好不好?”
他好喜欢昨天那个睡觉拉着他手将他送去的菜吃得干干净净的她,而不是这个一口一个“中山王”的她。
落云曦眉头扬了扬,摇头道:“我问的是实话呀,杜小姐能下床了吗?”
“能。”君澜风简洁地回了她一个字,看见落云曦眸光疏离,连忙解释道,“我只是顺路过来的,从颜府门前过,不进来问候一下不像话,好歹,她也是我表妹。”
落云曦脸上的笑意淡了:“你这是在向我解释什么吗?”
“我怕你误会。”
“你们是未婚夫妇,我如何误会得?这里,并没有我的事。”落云曦说着,转身离去。
才走得一步,手臂就被男人一把抓住,直拉进怀里,君澜风低声喃道:“曦儿,我不要和她成婚,你等我。”
“破坏别人的感情,我没有这个爱好。”落云曦顿感身体僵硬。
“可是,你已经破坏了!”君澜风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落云曦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自己变了心能怪谁?”
“我哪有变心,心早就被你骗走了!”君澜风一脸幽叹。
“那是你自己花心,原先喜欢杜晴烟……”
“我不喜欢她!我从没喜欢过谁。”君澜风急忙纠正她。
落云曦哼了一声,推开他,转头就走,匆匆离去。
君澜风深吸一口气,目送她离开。
落云曦回到落府,闭门研究起药理来,不想再被外界的事物扰了心神。落冰玲与颜程的婚事定在腊月,而落飞颖和端木哲的大婚却没了音讯,宫里迟迟没有发话,落家尽管焦急,却也问不出所以然。
落飞颖怀疑是因为自己在宫宴上出了丑,皇室有些忌讳。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心情一直很郁闷,却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端木哲。好在端木哲来落府很频繁,待她也没有多大变化,落飞颖心中因此更加痛恨落云曦了。
如果不是落云曦主动,端木哲怎么会还惦记着那小贱人呢?所以,她更是想落云曦死,只可惜,落云曦自十月后一直闭门不出,她苦于找不到机会,落子续回余杭读书,身旁更没个出谋划策的。
君澜风还是查出来曾水仙的事情与落子续有关,亦知他的目的原在落云曦,暗中派了几名暗卫时刻盯住落府,保护好落云曦,同时让九煞亲自去余杭一趟。
十二月,天气渐寒,转眼已到除夕,空中飘起鹅毛大雪,辞旧迎新,整个夜都沉浸在春节的喜悦里。
落云曦穿着一件杏红色妆花褙子,外罩玄色湖锦袄子,玉白色挑线长裙,漫步在落府的雪地里,自她穿越来后,身高窜了好几厘米,青春期,就是长得快。
得知自己是晚育,她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不知不觉行到正门前,便听到落飞颖娇滴滴的说话声:“挂高些,嗯,往左来点,好了。”
落云曦站在门后,往外一望,落飞颖穿着鹅黄色百蝶穿花的锦袄,桃红长裙,挽着高髻,颈子上围着一条黑狐狸皮,十分保暖,她也看向落云曦,眼角挑起冷笑。
着宝蓝色锦袄的端木哲陪在她身边,见状有些尴尬。
落云曦早就熟视无睹了,看到门口小厮们忙着贴春联,便转步回府。
前几天,落冰玲刚出的嫁,这个家里,两个最小的女儿都嫁出去了,上面两个倒留在了家里,也是件奇事。
这种年纪出嫁,通常要等到及笄才能圆房,太子没有碰落月琦,众所周知,但没想到,颜程居然不听旁人意见,当晚就将落冰玲占有了,而且十分凶残,听说落冰玲险些大出血去了。
唉……这以后的日子可苦着呢!落云曦想着,嘴角微勾冷笑,自作自受。
落飞颖瞪住落云曦背影的眼光充满了忌妒,这小贱人,居然出落得越来越美,真是心头的一根刺呀!